“所谓随心流，其根本便是‘随心所欲’四个字，随心而为，随心而不为，如此，便可化有形为无形，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老爷子话锋一转，“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最高境界，就算是我，也还远远做不到，真正的无招胜有招，只是出招的时候，让人无迹可寻而已。”
“无迹可寻？”陆寻终于忍不住好奇。
老爷子道：“但凡流派，都有固定的招式，御水流的‘高山流水’、‘涓涓细流’，御风流的‘风起云涌’、‘风卷残云’，只要熟悉对方的流派，摸清楚对手的进攻习惯，便可料敌先机，轻松化解。”
陆寻点点头。
前世的华夏古武，亦是如此。
就算是自由搏击，每个人，也都有特定的进攻和防守习惯。
老爷子接着道：“而我们陆家的随心流，就是破掉这个桎梏，每一招一剑，都是随心所至，随心所发，让对手根本无迹可寻。”
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谓无招胜有招，就是连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招要出什么。
没有既定的模式，没有长久养成的习惯。
一切，只听从当下的心意。
“然而修炼随心流，最危险的地方，也在于此……随心所欲，很容易变成纵欲，无拘无束，也可能变得无法无天……这其中的尺度，尤难拿捏。”
老爷子拿起酒杯，饮下了第三口白酒。
陆寻若有所思。
片刻，开口问道：“如果是这样，那在修炼之前，势必要先学会做人，懂得约束自己？”
老爷子有些意外，看了自己这个孙子一眼，笑道：“说的没错，做事先做人，习剑先修心，想要修成随心流，必须明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但如此一来，不还是有了约束？怎能称之为随心所欲？”
陆寻沉思片刻：“所以，最终还是要归结为心境，如果心境足够高，就不会被世俗诱惑，不至于堕落其中，随心所欲的欲念也不一样。”
“哈哈哈哈……”
老爷子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看来放下执念后，连心智也开了，我还真是要感谢林家那小丫头，把你给‘点化’了！”
“执念？”
陆寻想起，“刚才您说，我就算没放下林清雅，也可以修炼随心流？”
老爷子点点头：“我先前就说过了，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如果连一点感情都没有，还怎么称之为人？喜欢一个人，这本身并没有错，也不会影响随心流的修炼，错的是，你喜欢这个人的方式。”
“喜欢……方式？”
“人性有一苦，为‘求不得’，商人求财不得，显贵求名不得，男女之间，求爱不得，久而久之，便会成为一种执念，如束如缚，挣脱不得。”
“您是说……我喜欢林清雅，是有了执念？”
“没错，从你平日里练剑，我就能看出来……真正的爱，是一种善念，是为对方设身处地的真心付出，那些得不到爱，就心生怨恨，根本称不上真正的爱，是自私，就好比小孩子喜欢一个玩具，就只想把玩具拽在手里。”
“……”
这方面，陆寻倒还真没什么经验。
老爷子宽慰道：“当然，你对那小丫头，还没到心生怨恨的地步，因为你的本性不坏，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但你的执念，仍是‘求不得’之苦，束缚你的，正是这份痛苦，一切都源自你自己。”
“所以……我需要放下的，是这份执念，而不是这份爱？”
“你已经放下了。”
老爷子一口饮尽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二两。
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很不错。
陆寻则暗自苦笑。
其实，“他”并不是放下了。
只不过，是这具身体换了个人，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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