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就回来吧,那个参军没什么意思。”恪说道:“大梁天子已许老夫金城太守之职,武威不要了!”

“哈哈。”陶大笑道:“三叔总算想明白了。可惜当年二叔、五叔等人就是想不通,非得去长安趟浑水。损兵折将不说,还让张轨、张是父子赚了名声。”

其实,翰陶也曾东行过。

张轨派他带三千家精锐东行,看看情况,最后半路跑回来了。

关中太乱了,各路人马杀作一团,

匈奴能厘清,邵勋能厘清,他们氏没这个能力。左看右看,不如占据金城,先联合游氏把窦氏搞垮,然后再把游氏整死,剩下的边氏、宗氏等族都是小门小户,不值一提。

待真正控制金城这个河西最富庶的大郡之后,再想办法将焉支山以南全部拿下一一届时又要面对辛氏这个拦路虎了,任重而道远啊。

“三叔是明白了,侄男今日就走,别耽搁了。”恪说道:“夜长梦多,先把榆中拿下,坐实咱们氏的威名,将来便是大梁王师到了,想反悔也不行了。”

“好!”鞠陶不再废话,看了看庄园外正在列队披甲的精卒,道:“三叔得为我益兵。”

“予你两千。”恪说道:“有此两千五百精兵,够了。”

翰陶点了点头,立刻前去点兵。

片刻之后,大军汹涌而出,一日渡过黄河,南下至榆中城外。

刚要叫门之时,却见城头落下一蓬箭矢,伤了数名兵卒。

翰陶破口大骂,道:“辛髦,时至今日,汝还欲为张家卖命?忘了你叔母之事了?”

城头一人闻言,探出半个身子,拱了拱手,道:“不劳将军烦忧我家之事。吾族叔已为河州刺史,正兼程而来,将军若无事,可自去也。”

陶一听,暗道坏了。

从罕出发,沿着漓水(大夏河)河谷进发,可至晋兴郡左南县、左南津(今已淹没在刘家峡水库中),渡河后折向东北,可至金城县(今兰州西),再往东便是金城郡治榆中县了。

这是来抢金城郡的。

尔母婢!乃公须不能让你得意!

不过,他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骑兵不能攻城啊,难道下马来打?可又缺乏攻城器械,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办才好。

城头的辛髦见了,暗舒一口气。

城内真没什么兵,几乎都让太守窦涛带走了。

至于窦涛为什么跑,其实很简单,他待不住。

他的老巢不在这边,纯粹是被张轨扶持起来斗游、二家的。若被堵在榆中,万一部落被人抄了呢?找谁说理去?

焉支山以南的这几个家族,相互之间矛盾不小,斗得很厉害,不然的话,能让张家得意到现在?

方才翰陶说的叔母之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当年族叔辛理仕张轨。轨欲夺其妻,以寡妹妻之,族叔不愿,割鼻自誓。

张轨大怒,徙其为敦煌太守,族叔很快就死了一一“遂以忧死”。

到了张茂时代,父亲辛凭为敦煌太守,彼时他(辛髦)回陇西祭祖扫墓,为辛晏所留。恰好武威盛传辛晏要反,逼得父亲不得不主动站出来,建议张茂讨伐辛晏。

张茂问君只有独子一人,为辛晏“强执”,不怕被杀吗?

这话问得有点诛心,因为带着点你们辛家人是不是勾结在一起的意思,你是不是笃定辛晏看在同族份上,根本不会杀你的独子?

好在最后证明是谣言,辛晏没反,事遂作罢。

但张家人压根不信任辛氏,张骏秉政后又想讨伐辛晏,简直不知所谓。

现在你如愿了,我们辛氏真的反了,你待如何?

“谨守城防,勿要懈怠。”榆中令辛髦对县中诸曹吏以及各家部曲官长说道:“家素无信义,从后汉反到现在,大梁天子深厌之。而我辛氏自汉以来,

世为边将,公忠体国,美名远扬。中州士人交相称赞,无不称道。”

“今族叔为河州刺史,得天子信重,君等可自省之,投辛耶、窦耶、耶、

游耶?”

“一念之差,万劫不复,勿谓言之不预。’

“今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但谨守城池而已。尔等家小皆在城中,若放氏部曲入城,万一惊扰了家眷,悔之莫及。”

“言尽于此,尔等宜细思之。”

这话说得实在,众人听了,纷纷应命。

他们不是窦氏、氏、游氏、辛氏这类大族,没那个资格掺和进他们之间的争斗。

给张家当官是不错,给大梁天子当官更好,好好护住自己家人、财产,等待大梁王师前来即可。

邵勋能一统北地,澄清宇内,显然有大气运在身,他们也不想抗拒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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