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骏阴沉着脸,没搭理贾骞,只看向阴监,问道:“贾氏可有拦截信使之举?”
“这却不知,或是有的。”阴监说道。
张骏脸色更难看了。
方才底下人来报,参军护家人去楼空,已举家潜逃。想到这里,他看向贾骞,莫非你也要这样?
张家人太没有安全感了·——
“多派信使。”张骏想了想后,说道:“高昌、西海太远,就算了。敦煌、
晋昌、酒泉、张掖、武兴、西六郡之兵须得尽快召集。”
凉州是有人的,也是有兵的,但问题在于需要召集。
如果不是主动进攻别人,那么这些人平时多散在各郡务农,毕竟长久维持一支数万人的部队消耗是很大的。
可一旦被人突袭,麻烦就大了。考虑到河西走廊那噩梦般一字排开的地形,
召集人手是需要时间的。
武威、武兴二郡近在尺,人口也最多,这会可以聚集到两万左右的兵马,
如果再召集二万人,把握就比较大了。
“主公。”韩璞身侧一人起身,却是左司马阴元,只听他说道:“仆闻董将军尚在洪池,其部万人,皆骁锐之士,今宜召回。古人云“城大难守’,今姑臧七城不过万余兵士,实难守御,望主公明鉴。”
“我已下令征发丁壮,至于董广一—”
张骏说道:“天黑之前,他派人攻打辛宣,大破之,斩首数百,进占清塞城。我思来想去,或可看看这一路战果。”
韩璞一听,大失所望。
他的意见和阴元一样,这时候就该集中兵力,等待时机。
方才张骏说西海太远了,他不同意。
西海太守、建威将军张肃乃张轨之弟,治下多鲜卑、匈奴,因长期征战,堪称劲旅,这时候就该固守武威,等待张肃搜括西海、敦煌、酒泉等郡兵马增援而来。
阴元也是同样的感觉。
见张骏不听,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是你张家的基业,你做主,我不管了。
“长史为何一言不发?”张骏又看向祎,奇道。
汇祎无奈,只能说道:“辛氏叛乱之后,岭南沦陷。靳准又自鹑阴渡河,卢水胡等部皆降。武威以西诸郡,到底怎样委实难言。仆以为当遣使谒长安,与梁帝讲和。”
督护李良(李)一听,立刻斥道:“公乃州中长者,缘何说此丧气之话?”
说完,又看向张骏,恳切道:“主公,仆不才,愿率军东行,击破匈奴,解一路之危厄。”
“季子有此心气,壮哉!”张骏赞许道。
不过,他却没回应李良率军出战的请求。
从事中郎阴据察言观色,了解到了张骏纠结的内心,遂禀道:“主公,议和未必真和。若不想和,但遣使虚与委蛇而已,还可拖延时间,待诸郡兵马汇集而来。”
前锋督护阴预亦禀道:“主公,仆闻梁帝邵勋好美色。今宾遐观内有西域美人,可进献一二,勋大悦之下,或可缓上一缓。”
“荒唐!”扬烈将军宋辑怒道:“国家大事,却靠妇人来转圜,羞也不羞?
我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如此卑躬屈膝。”
阴预被这么一,脸上挂不住,嘴张了张,却无言以对。
张骏久久沉默。
前阵子,因高昌郡的设立以及西域长史李柏的大力经营,鄯善王元礼有些惧怕,遂选送宗室美女。
焉耆王闻之,亦送美人。
张骏看过,都是精挑细选的有姿色的女人。
他想了想,送礼总不能送用过的,那就只能选元礼之女了,这个还没用过。
但这事确实丢脸,不能明着来,得散会后私下里操办。
至此,他的想法其实很明了了:以拖待变,等待援军。
阴据说得没错,议和而已,又不是真的一定要和,缓兵之计罢了。
梁兵来得实在太快,明明去年下半年还在和他互派使者,扯皮谈判呢,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另外,辛晏这颗毒瘤在他叔父张茂时代就要挤掉了,最后没敢。
他用事后,同样想征讨,最后也没能成功。
时至今日,辛晏给他来了一记狠着,打得他头晕目眩,顷刻间就杀到武威门口了。
“诸位。”见众人议论之声渐息,张骏站起身来,道:“事至今日,唯战、
和两途罢了。我意已决,两策并行。”
“议和之策,以治中从事阴澹为使,前往长安,看看梁帝到底所求何物。”
“战守之策,以扬烈将军宋辑为将,统三千骑东行,沿途招揽鲜卑、匈奴之众,以御靳准。”
“以威远将军宋毅率两千步骑南下,益兵洪池,尽快击溃辛晏一路。”
“以右司马韩璞率六千步骑留守姑臧,尽快征发豪族部曲、丁壮,旬日内我要看到有两万大军。”
“复遣使至岭南各郡,我不信那边没有忠勇之士了。若有心向幕府之人,可函授官职,令其举兵征讨乱贼。”
此数条,尽速施行,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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