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我是爸爸,这是我们第一次聊天,但也是最后一次了,不要怪妈妈,她只是还没做好迎接你的准备,下一次你来的时候,爸爸妈妈一定好好爱你,连同这一次的爱,全部都归还给你,好不好?”
“熟睡”中的阮菁听着伯恩悄悄的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一滴泪无声无息的滑落。
毛里求斯的一家公立医院,伯恩陪着阮菁坐在长长的椅子上等着医生叫她的名字。
“这件事别人沐沐她们知道。”
“好,结束后我带你去塞尔维亚,那里的空气,湿度都很好,适合休养。”
伯恩捏着单子的手指,在说话的时候卷曲的越来越严重。
“恩。”
“菁菁......你有想过他会长的是什么样子吗?我想过,昨天晚上,我几乎把他的一辈子都想了一遍,我想象着他蹒跚走路的样子,他开口叫我爸爸的样子,他背着书包上学的样子,甚至是他谈恋爱结婚生子的样子......可惜,我们没有这个缘分。”
“十三号——阮菁在吗?”
护士拿着单子询问。
“我是阮菁。”
“阮菁,26岁,做终止妊娠手术,对吧。”
“是。”
“孩子父亲来了吗?”
“我在。”
“在这里签字。”
签字的时候,伯恩的手都是颤抖的。
“患者跟我进去准备,家属在外面等着。”
从医多年,这是阮菁第一次以患者的身份走进手术室,躺在冰凉的手术床上,无影灯“啪”的一声在头顶打开,闭上眼睛,伯恩的话一遍遍在耳边回荡。
.....想象着他蹒跚走路的样子,他开口叫我爸爸的样子,他背着书包上学的样子,甚至是他谈恋爱结婚生子的样子......
“真的要放弃吗?”
阮菁在心底问自己。
“阮菁,现在要为你注射麻醉,五分钟后开始手术。”
护士机械般的声音将阮菁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冰凉的液体随着刺痛流入到自己的血液里,然后它会随着血液的流动慢慢的游走遍全身,眼皮越来越沉,思维越来越模糊不清,但耳边却依然能清楚的听到外界的声音。
扩阴器的张开声,镊子夹取纱布声,刮刀从消毒包抽出声,所有的声音都在无形中放大数倍,曾经引以为傲的手术台,如今却要用它来结束自己孩子的生命。
“妈妈别哭,爸爸会伤心的......妈妈再见......”
阮菁感觉耳边有一道声音,正在一遍一遍的和她告别,看不清样子,甚至连身影都无法看清。
“住手!”
“停下来!”
两道声音,一道焦急但很坚定,一道微弱却很肯定。
医生停下准备探入的手术刀,看着外面不停敲打玻璃窗的男人。
“去看一下怎么回事。”
“先生,请问......”
伯恩不想听护士的废话,直接推开她闪身进了手术室。
“先生,里面正在准备手术,你不能进去......”
感觉自己的腿似乎还被架在手术架上,阮菁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用力的反动身体。
“小心!”
伯恩跑了两步,堪堪接住从手术床上翻落的阮菁。
“停下来。”
这是阮菁彻底进入麻醉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已经停了,放心吧。”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白色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阮菁对这样的房间很熟悉,是她过去几年里每天都要巡查的。
“醒了?要喝点水吗?”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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