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他是被一阵嘈杂的敲门声给吵起来的。

他本来还有意在床上多睡一会儿懒觉的,平时在军营里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可是大门外的敲门声一直不停,还夹杂着几句似是骂人的脏话,这让张延不由得眉头一皱,只好穿好衣服,翻身下了床。

大门外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估摸着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些。

脸色蜡黄,身材纤细,也不知道是早上的水太冷,还是他本人就比较邋遢,头发乱糟糟的,甚至眼角还挂着一些残留的眼屎,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有点不修边幅的意思。

身后还跟着两个看起来年纪更小的男人,瑟缩着脖子,却是有些神色不善。

张博延确认自己是不认识他们的,但他们一大早就拍了自己家的大门,不太像是找错了地方。

他问,对方虽语气不好,但还是做了回答。

姓赵,名安仁。

这个名字张博延自然是没有听说过的,但问了对方的来意之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纸婚书。

男方赵安仁,女方任梦真。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收了二两纹银的聘礼,写下一纸婚书,这桩婚事便是成了。

如今赵安仁带着人上门,自然是打听到了任梦真住在这里。

“她与我有了婚约,却住在你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然坏了我赵安仁的名声。我赵家虽然不是什么高官显贵门庭,却也是清白之家。此女坏了我赵家门楣,我自然是要把人带回去施以惩戒的。”

赵安仁如此说道。

有婚书在手,人家又找上门来,张博延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却也没什么好办法能阻止对方。

他让赵安仁几人稍等片刻,他转身去寻任梦真,却不想刚进入房间当中,任梦真就对着他跪了下来。

“求张大哥救我,那赵安仁正是我后母的远房表弟,我若嫁过去,必然生不如死,求张大哥救我。”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下去,张博延也是一脸无奈。

“可他拿了婚书前来,我亦是无可奈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基本上就是一条无可跨越的鸿沟。

即便他今天挡下了,可以后呢?

他总不能时刻留在这里的。

“张大哥。”

任梦真咬了咬牙,却是起了身,从房间里寻出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张大哥你了,这是陈大娘生前写下的,写的是……你我的婚书。”

任梦真咬着嘴唇,表情看起来有些羞涩,但事关她下半生的命运,她也顾不得那般许多。

“陈大娘本有意将你我二人撮合成亲,早早的便与我商议了此事,当时我本来只是不想让陈大娘失望,所以暂时答应了下来,在婚书上按了印。”

“可我当时根本不了解张大哥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事关我后半生的命运,由不得我不谨慎一些,所以后来我就把婚书藏了起来。”

“我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把这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后来时间长了,连我自己都忘了有这样一份婚书的存在。今日若非那赵安仁苦苦相逼,或许我都不曾想起这件事来。”

顿了顿,任梦真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砰”的一声又跪下了,泪眼婆娑的望着张博延说道。

“张大哥,我有意嫁你为妻,你可愿意娶我?”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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