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的眼睛依次看向几位太太的打扮。都是穿金戴银,用上好的绸缎裁的最入时的旗袍款式。她们从头到脚的身价,足可以养活一个连队!
这让苏傲雪有些看不过去,咽下一声叹息的同时,也将眼神瞥向了别处。
吕英坐在牌桌上,不好过分明显地扭头去递眼色。但她已经看出张师长的姨太太不大喜欢听这个,于是便用喂牌的方式缓和对方的怒意。
今天做东的宋太太也感觉到了,便想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因道:“都有道理。说来说去一句话,男子的优势可以用在战场上,女子的优势在后方。”
尽管是两头都不想得罪,但这个年月里,自然是拿枪的人最不好惹,所以宋太太多少还是表露了一些偏袒的。
张家四姨太吃到了想要的牌,又有人帮她说话,脸上颇有几分骄矜,势要把这上风占到底,连连点头道:“自古都是男主外女主内,老祖宗给男人女人的分工就很好。要不是没办法,哪个女人愿意辛辛苦苦在外奔波呢?弄得自己灰头土脸、一身臭汗的,想想都可怜。”说时,还特意问了句,“是不是呀,杜太太?”
吕英是这里唯一的孀妇,来赴这个牌局,也是为了打通武汉的人脉,于是就成了一部分太太们眼中的可怜人。张家四姨太觉得自己被苏傲雪驳了面子,必须设法找回来,问这话自然就有故意奚落的意思。
苏傲雪来之前也知道自己是给吕英打下手的,可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真的做不来这种场面上的事,她无法在战事告急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有人满身绮罗继续谈笑风生。战士们忍受着缺粮缺水缺药,只要还能爬就要上前线跟鬼子们拼命。而她面前摆着一堆砝码,都是吕英打算孝敬出去的。她克制不住地想,为什么这些钱不能用在保家卫国的英雄身上呢?
不止是这个,她不适应的事还有很多。比如为什么要同情一个出来打拼的女人,难道女人有事业心是可怜的,被养成笼中雀才值得骄傲吗?
“我不这样觉得!”苏傲雪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女子是可以娇娇弱弱地躲在家里坐享其成,看似什么活儿也不用干。但其实正因为对家庭没有太大的贡献,所以在家就没有说话的底气。能出去做事的妇女就不同了,用疲惫换来了地位。这种地位不止是在家里能说得上话了,而且是对社会的方方面面都有了参与意见的资格。”
这话只卫护了她的婆婆吕英,却同时得罪了其他三位太太。而整个牌桌上,此时最不需要她讨好的恰恰就是吕英。
这一次,就连宋太太也不想敷衍面子了,冷着脸哼了一声,道:“不见得吧,女人不出去工作就对家庭没有贡献了?那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喝西北风就能长大的?”
吕英掩嘴咳嗽了一声,希望身后的苏傲雪能就坡下驴赶紧认个错。
然而,会在女权上低头,那她就不是苏傲雪了。
“就是因为太多的女子,把家里的事大包大揽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女人只会围着灶台转的偏见。如果女人只展现自己生儿育女的价值,那一辈子就只能不停地生孩子。女人得出去工作,得创造出家务事以外的价值,才能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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