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种眼神算不上友好,陆立夏看不透其中的意思。

就在陆立夏认定这人大概是发病了想要远离这人时,他突兀的出声,“三分钟后,活动区会断电,到时监控,电网,还有其他的一些都会失控,但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沈屿那边会吸引巡查的人的注意,你只需要做好我教你的,其他不用管。”

江余朔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他看了一眼他,又道,“走吧。”

大概是和沈屿协商过,江余朔这次带他行动时,并没有刻意避开监控,但选的还是平时少有人的路径。

陆立夏那时看着江余朔的身影,心里不住的慌乱。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

去往活动区的路有一条走廊,这里是有监控的,江余朔选的时候没有走这里,他选择穿过另一个闲物间。

那边一般不会有人去,病院也没重视这一块的安保。

这个想法好是好,不过花的时间要久一点。

陆立夏当时只记得三分钟后他要干什么,一紧张就丧失了对时间的所有感知,觉得太迟又太急。

他觉得时间不够,可他没有办法得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沈屿那边会闹出什么样的动静。

一分神他的思绪又开始混乱,听见开门声时他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否则为什么心跳跳得这么快。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呵斥的声音,反过来时他看见江余朔顺手拿起了墙边积灰的扫帚,直接用力往前挥。

“哐当。”

扫帚碎了,江余朔接着丢掉手中的东西上前用手劈了一下这人,他动作很迅速,陆立夏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一个人后退一步扶着墙,慢慢倒下。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有人。

他当时是真的很呆瓜,只觉得江余朔未免太过恐怖,明明压根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却能在看到的一瞬间思考反应,从容面对所有,像早在脑海里排练无数次一般。

江余朔甚至有心说话:“抱歉,我有点赶时间。”

“走。”

记忆里这段路很长很长,长到陆立夏心跳失序,觉得已经不会成功。

但实际上,在他们能看见围墙的时候,周围的灯突然熄灭,然后——

“砰——”

远处响起爆炸的尖锐声,接着响起了嘈杂的人声。

“看样子,沈屿似乎为你多争取了几分钟。”江余朔看着远处窜大的浓烟,看着肆无忌惮的火苗燃红了半边天,他有些无奈,又觉得头疼。

他转身,“你快走吧,我得回去帮沈屿了。”

在火光若隐若现的背景下,他们这一片黑暗被模糊,成了暗淡的一片光影。

江余朔转身看向他的那一刻,火光冲天,爆炸声再度响起,周围混乱又扭曲,可这一切却只像是他的背景。

陆立夏说不清。

尽管早就知道,在真正要别离的这一刻,陆立夏还是没忍住,回头问了一句,“你不走吗?”

你就不想离开吗?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样一个地方呢?

陆立夏想不明白。

江余朔大概是没想到他人都到翻上墙都马上是要跳出去自由的人了还特么突然事逼回头问他一句。

所以陆立夏看见他时,江余朔正准备走的步子一顿,两秒后,他转过身,再次看向陆立夏。

他的声音不大,好在他们离得也不远。

陆立夏就听见他叹了一口气,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有病,在没好之前,在哪都一样。”

陆立夏一愣,又听见他笑了笑,平淡道,“拜拜。”

说来好笑,陆立夏认识江余朔这么久以来,他从未觉得自己了解江余朔,也从来不觉得自己能理解江余朔的想法,他一直觉得江余朔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事实也虽如此。

可在江余朔跟他说“拜拜”的那一刻,陆立夏觉得他和江余朔的世界好像共通了,因为他真真实实的感受到,江余朔的情绪。

他是真情实意的说再见,也是真情实意的觉得他不属于这个地方,不属于他们这一类人,他希望他走。

可太奇怪了。

可那时候的他无暇顾及。

半个小时后,陆立夏找到了一处电话亭。

记忆中他确实是在无意识的时候被送到这里,说来也算得上他家族里的人心狠,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地方,也从来没有学过意大利语。

其实他逃出来没什么用,但他还是逃了,因为江余朔真的帮他安排好了一切。

他拨通江余朔告知他的电话号码,只听见电话铃声响了两声,然后被接起。

陆立夏想着江余朔真的是一个太奇怪的人,他忍不住惦记对他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想他突然觉得内心无比平静,沉默两秒。

陆立夏说,“白鸽落到了坟头,丧钟带来新生。”

这句话莫名其妙。

和江余朔,祁萧这两个人一样。

陆立夏第一次见祁萧,就是因为这句话,更确切来说,是因为江余朔的安排。

江余朔当时告诉他,你打这个电话,有人接后就说这句暗语,之后有人会来见你,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对他说就行了。

他之前一直对此存疑,可那之后的事实确实是按照他的话的走向来发展。

他见到了祁萧。

见到这人的第一眼,陆立夏算是明白江余朔为什么会对这人有那么深的执念,如果换作是他,或许他也会如此。

祁萧确实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天生的领导者,尽管那时候的他只有二十四岁,可带给陆立夏的压迫感比江余朔那种生与死的界限带给他的感觉更为强烈。

当时陆立夏老老实实说了祁萧所问的一切,包括逃出来的情景,沈屿闹的动静,江余朔所说的话。

祁萧安静的听完,莫名的笑了笑,他的声音有些许冷淡,这样笑时突兀的令人噤声。

陆立夏是这样做的,可祁萧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祁萧说,“确实是聪明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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