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就好好陪静姐姐,我去隔壁睡。”宁疏桐笑着把苏恨省往床边推,自己则跑出了房间。

“桐……”苏恨省揽手抓了个空,眼神有些落寞。

柳初静调笑着,“怎么了,相公不想陪我吗?”

苏恨省摆摆手,“没有,我就是怕打扰你晚上休息。”

“确实有些打扰。”柳初静心思细腻,她微微偏头说:“相公还是去和小桐睡吧,我自己可以。”

“那你有事叫我。”苏恨省起身指着门,心思早就飞出去了。

“好,你快走吧。”

柳初静点点头,等房间只剩下自己她才没了笑,她摸着脖颈间渐渐消去的毒痕叹气。

她和苏恨省自小便订了娃娃亲,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以为是双方都欢喜的事情,却在谈婚论嫁时被苏恨省叫停。

十七岁那年,正直血气方刚的苏恨省决心上仙界,求仙问道,维护天下苍生。

家里人不同意,可他偏要斩断红尘,登上仙界学艺,为此和家中决裂。

当时身为闺阁女子的柳初静也不知着了什么道,死心眼的非要等他回来,旁人劝她仙凡寿命不同,就算他回来了,她也不一定会等到他。

可她偏不信邪,就算等到两鬓斑白,牙齿掉光,她也要等他回来。

因为少时的他说过,她如月皎洁,日后必娶她为妻。

好在,柳初静后来等到了,不过等来的不再是明媚的少年郎,反倒是沧桑到令人心疼的男人。

短短六年,物是人非。

他不笑了,人颓了。

可笑的是,他同意娶她那天,正是她家破人亡的那天。

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妖物横生,不问善恶,逢人便杀,吸取灵魂,把皎洁的月都染上了血色。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柳初静柔柔弱弱,她被爹娘藏在水缸中,寒冷的天冻的她瑟瑟发抖。

外面的惨叫声渐小,柳初静猛然站起身钻出水缸,她望着院中七七八八的尸体满眼惊恐。

还不等去查看爹娘的尸体,她便被滴在脖颈上的血惊到,她缓缓扭头,就见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在空中盯着自己。

她强忍着泪水,拔腿向外跑去。

原以为是自己家倒霉碰上妖物,结果是整座城都被血洗了,成为了妖物的盘中餐。

她不敢停下,拼命的向城门跑去,脚被尸体绊住,她倒在血泊中,任由妖物袭击。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大刀斩碎空中漂浮的妖怪,带来希望。

柳初静跪坐在地,白色的裙摆晕染上鲜血,她泪眼婆娑的扭头看去,雨滴也在此刻落在了她的身上。

持刀的人眼中无情,深蓝的衣衫破破烂烂,看起来就很颓,但柳初静还是一眼看出对方是自己多年等待的苏哥哥。

“苏哥哥……”泪水和雨水交织而下,柳初静终于可以放肆大哭了。

苏恨省放下大刀,半跪在她面前,任由她抱上自己,哭的撕心裂肺。

不到半日,苏恨省便解决了城中的妖怪魔物,活下来的人不到之前的一半。

苏家灭门,柳家除了柳初静,也都死绝了。

坟墓前,柳初静磕头上香,眼睛红肿,已经哭不出来了。

苏恨省杀完妖到给亲人下葬几乎没说过一句话,他站在她身旁沉默许久说:“我娶你,给我们爹娘一个交代,他们泉下有知,应当,会很欣慰。”

柳初静抬头看他,“苏哥哥,你似乎并不伤心。”

苏恨省道:“人死入轮回,没什么好伤心的。”

柳初静问:“你不是去仙界学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保护天下苍生了吗?”

苏恨省道:“保护身边人,也是保护天下苍生。仙界不适合我,我不懂,也不想去懂了。从前,是我想的太美好,现在我就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尽自己所能为天下出力。”

“那……”柳初静揪着衣角,她咬唇问:“你娶我,是因为爱吗?”

苏恨省犹豫片刻道:“少时欢喜,怎么不是爱呢。”

柳初静起身,端庄的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她颔首低眉,“我懂了,三年守孝期一过,我们便成亲吧。”

这世道,女子总要给自己找个傍身的,她是爱他的,也愿意跟着他。

自这日后,两人有了夫妻之名,她陪着他游历江湖,孝期一过,他娶她为正妻,有了夫妻之实。

可她从未见他笑过,从仙界回来就一直没见过,她不敢提,只做好妻子本分。

直到宁疏桐的出现,才重新勾起了苏恨省的笑。

“呆子啊,让你陪静姐姐,你钻我屋里干什么?我烦你不知道吗,狗皮膏药啊!”

宁疏桐的声音拉回柳初静的心绪,她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就看见宁疏桐踩在凳子上揪苏恨省的耳朵。

苏恨省站在她身前认错,“她喜欢安静,我在会打扰她休息的。”

“你是真呆啊!”宁疏桐一拳打过去,“你是她相公,和她一起睡天经地义,她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打扰她啊。”

苏恨省抬着头说:“可我也是你相公啊,你也是我娘子,我一碗水要端平的。”

宁疏桐捂着耳朵说:“不听不听,你前两天都是和静姐姐睡的,今天她妖毒犯了你更应该陪着她。”

“有需要她会说的。”苏恨省道:“倒是你,这两天都不和我住,成亲才两年,你就对我腻了?”

宁疏桐抱着双臂,把头一扭,她偷笑道:“怎么可能,我没有,你别瞎说。”

“真的假的,我看看。”苏恨省笑着把宁疏桐从凳子上抱下来,向着里屋走去。

宁疏桐踢着腿,“苏恨省,你放我下来!我生气了啊!”

“叫相公。”苏恨省抱得更紧了。

柳初静关上窗,淡淡一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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