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珏没有想到自己的试验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一场风波,但是她却不能告诉齐柘自己就是王玉,会稽郡囚犯与儒生试验的始作佣者。她让齐柘说下去。
齐柘认为一件郡守就能解决的事情,却大张旗鼓的将试验的设计者王玉押解到京城处置,还要把董仲舒也请到京城,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董仲舒进京是为解决这件事情。齐柘觉得蹊跷就向法家发出了信报,请求法家通报此事进展,自己带着齐秦赶往齐国欲说服董仲舒不要进京参与此事。结果还没赶到齐国,法家传来消息说王玉被押进骊邑城的当天晚上便失去了踪迹,义纵带领十大求盗把骊邑城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王玉的踪迹。在齐国没有见到董仲舒,齐柘只能赶到长安想办法劝其放弃三纲思想,只对皇上讲五常的道理。结果由于官府开始收缴民间的马匹,齐柘只能改乘牛车,不到一个月的路程花了两个多月,刚进潼关,法家传来信报说董仲舒已频繁得到皇上召见,其所创的理论深受皇上喜爱,齐柘感觉不合情理。自从孔子创建儒家开始,董仲舒是君主接见次数最多的儒家子弟,远超其祖师孔子。但是法家后续传来的信报对此事的后果做了预估,认为皇上有可能重用儒术,又过了几天,法家加急送来一份张汤提供的情报,说皇帝大概率会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文化新政。张汤身居高位,深受皇帝器重,他的情报自然不会有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且是独尊添加了三纲,篡改了儒学经典内容,迎合了刘彻政治需要,一种迎合帝王之术的文化思想,已经不能算作儒学,应该称其儒术。这一政策一旦实施将对华夏文明产生不可估量的损失,结束延绵六百多年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文化繁荣格局。于是齐柘决定不再去见董仲舒,打算利用月光之门的甲遁之用从根本上消除这场文化浩劫。只可惜月光之门的日魂丢失已经三百多年,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所以你来雍城就是想说服墨家,动用墨家数万门徒帮你寻找月光之门的日魂?”
齐柘点了点头,说道:“除此而外,我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于是我一边向华夏七星各家发出信报,请他们及时通报墨家巨子的去向,一边昼夜兼程赶来雍城,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皇帝已经下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诏令,想要扳回此局只能依靠月光之门的甲遁之用”。
齐珏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你再也找不到那块玉佩了,它可能已经变成太阳挂在盘古天目化作的空间里,世上再无月光之门”。
齐柘一听愣住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但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神情变得委顿。过了好久他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天欲使董氏儒术毁华夏文化之根、误人误国”。
这是人的希望破灭、信仰崩塌的一种反应,悲哀、残忍却又不得不接受。看着齐柘痛苦的模样,齐珏的鼻子也有点酸,这种体会自己也曾经历,寻找月光之门的时候面对希望一次次破灭,又不得不重新鼓起勇气,点燃希望。相比而言,刚才那句话是把齐柘寻找月光之门的希望彻底浇灭,这种痛苦痛彻心扉。她要做的正是让齐柘对月光之门彻底死心,然后重新给他一个希望。这是齐珏为了让齐柘把月光之门的玉佩月魄沉入渭河而事先计划好的策略。事情进展到这一步,齐珏才发现计划的残忍,但是她又不能中止计划,她能做的就是让二十七年不曾谋面的哥哥痛苦绝望,在他快要落水的时候再拉他上岸,给他希望。于是她对齐柘说道:“哥哥不必难过,此路不通,可以另寻他法,事实上月光之门并非没有发挥作用,只不过月光之门的甲遁之用已经不在此时,不在大汉的这个阶段。因为有人从未来通过月光之门来到了大汉,而他要做的事情正巧也是哥哥想要做的事情,减轻、甚至挽回董氏儒术对华夏文化的影响”。
“哦”,齐柘并没有因为齐珏的这些话感到高兴,随之而来的是怀疑与不信,他狐疑的看了齐珏一眼,问道:“什么人启用月光之门从未来回到了大汉?”
齐珏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近一年来,哥哥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人和事情?”
“有啊”,齐柘答道:“除了让董仲舒的高徒有失体统、颜面尽失的王玉,就是一位名叫卫国的年轻人,法家信报说三十出头,不知师承何人,从哪里来,好像凭空出现在三晋大地,而且和匈奴的中月使较上了劲,最后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居然暗中联络中行月安插在上党郡的联系人,管陶说他居然想约见中行月,一副与中月使化干戈为玉帛的架势”。
齐珏笑了起来,他接过哥哥的话说道:“利用月光之门来到大汉的人就是卫国”。接着齐珏把我如何通过月光之门来到大汉的经历对齐柘说了一遍,说的都是我们的真实经历,只不过把十个人的经历综合成一个人的经历。这是我和齐珏商量好的对策,除了墨凡和姬霖两位知道真相的人,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来历。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就说我一个人来自未来,这样才能有效降低引发其他问题的可能。当然对于未来的描述要尽可能低调,不能透露太多现代科技文明的信息。如今为了让齐柘下定决心放弃齐家视为信仰的玉佩,齐珏不得不用我和她编造的一系列谎言。
齐珏说完,齐柘再一次蒙圈,他缓了好半天才让自己的思维回到了大脑,才想起应该确认一些关键信息,比如华夏七星传承到了两千多年以后的现代社会。齐家依然把寻找月光之门当作家族信仰。更让齐柘吃惊的是,两千多年后的山阳齐家手里也只有一块月魄,一直不遗余力寻找那块被公孙诰弄丢的玉佩。在这些众多令人发狂的信息中,齐柘终于抓住了一个关键信息,于是问齐珏卫国为什么要启动月光之门的甲遁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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