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发现他爱吃边关菜,总是会给他送去一碗,后来还会给他带些烧酒。

他就这样,白天出去游荡,其实就是去种府附近守着,晚上就回到巷子中吃饭睡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明明种谔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要守着种府。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何曾不知道,当年永乐城之战,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种谔是当世名将,岂会简单的为了私怨就贻误战机,弃几十万人于不顾嘛。

汴京真美啊,姑娘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公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吟诗作对,就连对他这样的乞丐,汴京的人都会特别大方。

他们不会像边境那里的村民,只能抠抠搜搜的掰下一块一点的干馍馍给他,他们也不会像那些家里男丁被征兵,只有孤儿寡母的人家,给的米粥都见不到米粒。

汴京饿不死人的,只要到那些官宦人家后面的门口等着,总能捡到两块肉,整块软乎乎的馍馍。

偶尔李仪会看着那些吃食发呆,打仗的时候他们常常吃的是硬邦邦的干粮,喝的是没有几粒米的稀粥,只有过大年,赢大仗的时候才能痛快的吃上一顿肉食。

每年冬天的时候,都会有人来报有士兵因为棉衣不足被冻死。

他们这些常年在边境打仗的人,在京城的这些权贵眼中,比条狗还不如,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为什么去打,李仪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

去年过大年的时候,那酒楼的老板亲自给他送了饭食过去,还有一坛上好的烧酒。

上了年岁,日头过的舒坦,还是熟人,酒喝的多了,他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那个晚上,他拉着那老板,絮叨着他曾经打过的胜仗,絮叨着那个雨夜,咒骂老天爷,咒骂种谔老贼。

那是他平生仅有痛快淋漓的宣泄,藏在心中十多年的话语,尽情的倾倒而出。

他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多数次的想,他应该死在那个雨夜的。

没过几日,那老板又拎了吃食与烧酒过来找他。

怎么说的,哦,那老板说“李将军,我们东家缺个夫子,你去教教他吧”

他当时已经喝到七八分,随口答道“管饭,给银子嘛”

后来他就醉了过去。

日子平静的过了两月,他本以为那也只是老板的玩笑话。

直到昨日在马车内摇摇晃晃的醒来,小厮告诉他,他们已经出了汴京两日,到了停留的驿站更是给他狠狠的搓洗了一番,又换了干净的衣服,束发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

认真算算,他已经五十五岁了呢,蹉跎半生,对镜感叹。

既来之,则安之吧,他这么个老头子,又不能卖上几个钱。

上路后,看着日日在车旁掠过的风景,他心里暗叹,他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酒楼就是个据点,只是不知道是属于哪方势力。

马车到了刘府,不声不响的从旁门进了去。

李仪由人引着走去大堂。

大堂内的人听到响动,早早的已经站在门口迎他。

眼前的男子三十上下的年纪,身高八尺、身材并不瘦削,穿着窄口的青色袍子,头发束起,面上无须,长的一不惊艳二不特别,身上的气质倒是沉稳、斯文,怎么看都像个读书人多些。

那男子把他迎到主位,当头便拜“学生刘法,见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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