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奔波,京城城门外,左青小心翼翼的扶着尹悦下马,尹悦已经大汗淋漓,后背的伤口撕裂开,血水渗出,浸透了包扎好的绷带,浸透了衣服,白色的外衣鲜红一片。尹悦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脸颊泛红,嘴唇却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伤口实在疼的厉害。城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夫老邢过来紧张的对着尹悦躬身道“堂主,这一走大半个月了,怎么伤成这样了?什么人敢对我们玲珑堂下手?”
“呵呵...是我师傅,你可敢?”
老邢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堂主又是被昆仑门主给罚了,虽然这事儿也是常事了,但每回看到堂主拖着受伤的身子回来,总是不是滋味。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堂主又是昆仑门主的徒弟,自然有罚她的道理。
现在天快亮了,城门刚打开,老邢驾着马车稳稳地朝玲珑堂走去。
玲珑堂坐落在京城西城区最繁华的大街上,这里虽没有皇家宫殿那般气派宏大,却也奢华无比,常被百姓笑称玲珑堂是第二个皇宫。堂内灯火辉煌,共有三层,第一层是酒楼,汇聚天下各地的美食,只要你有钱,来这里就没有吃不到的东西。第二层是品鉴,琴棋书画,奇珍异宝,只要你敢挂榜,就有人敢来揭榜斗艺,可谓是文人墨客的天堂。第三层是玲珑堂堂主的住所,也是堂内商议大事的地方,能上到第三层的人,至今也是屈指可数,若想强闯,一般在第一层恐怕就已经断气了。
玲珑堂还有地下一层,这里比较隐蔽,堂内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来过地下一层的,都是来这里受罚受刑的,轻者重伤逐出玲珑堂,重者便是被抬出去了。一般尹悦都会从地下密道进入,直接上三楼,避开所有人,尤其是受了重伤,更不想被人看到。尹悦上到三楼,已经用了所有的力气,看到左青关门之后才放心松了口气,也是这时才终于不用硬撑着,终于眼睛一闭倒了下去。左青及时接住抱到了床榻上。
这一觉尹悦睡到了日落西山才醒,看到水茹水秀两姐妹趴在床榻边焦急的看着她,“堂主,您终于醒了。”二人异口同声道。
“嗯,什么时辰了?”
“天都快黑了,堂主您睡了一天了。”
两姐妹扶着尹悦坐起来,边为尹悦穿衣,边说“左青早上就给了我们药,让我们先为您擦洗一下,您后背伤的厉害,这次门主下手可真狠呐。不过还好上过一次药了,堂主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伤没养好,连夜骑马,伤口更深了。”
“话可真多。”尹悦邪魅的看着俩姐妹笑着说“你俩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开始教我做事了?”
“我们可不敢,我们只是担心堂主身子吃不消。”
“好了,好了,知道你俩不敢,以后啊,少说话,多做事,记住了吗?”
“是,堂主。”
两姐妹俏皮的为尹悦梳洗更衣,水茹水秀俩人相差一岁多,但长得却很像,常被误认为是双胞胎,小时候家里穷,爹娘又连续生了两个弟弟之后就将两人卖了。不但没卖出多少钱,却又被人伢子转手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丫鬟,不给吃喝还遭了毒打,半夜俩人偷吃东西被发现差点打死,眼看快咽气了被扔到城外破庙等死。也是有好命被尹悦救了回来,二人感恩戴德,生怕又被卖了或扔出去,手脚勤快什么活都干,人又机灵,就被尹悦留在身边贴身伺候了。
水茹水秀二人将尹悦的喜好了解的比尹悦本人都透彻,每次回来要穿哪件衣服,束什么发髻,吃什么餐食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但凡尹悦带伤回来,都会穿一身赤红长裙,高挽束发,只简单系一根红发带。简单吃过后来到二楼雅间,一个人喝酒听曲,尹悦总说这是养伤最好最快的方法,通常两三天不出门,甚至堂内也没人知道堂主回来了。直到酒劲上来就会让水茹水秀将斩月抬出来,酣畅淋漓的弹上几曲。斩月是褚无眠交给尹悦的,说这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除此之外,尹悦对母亲一无所知,褚无眠缄口不言,只说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一切,所以尹悦总是在弹斩月的时候想象着关于母亲的一切。尹悦不是琴艺有多出色,只是斩月这把琴及不好弹,能弹出斩月必然要下不少的功夫,所以当斩月一出声,整个玲珑堂都能变得鸦雀无声。不管是食客还是附庸风雅的才子佳人,此刻都想静下来好好享受这斩月的音色。不知道的会以为玲珑堂又有人挂榜斗琴了,知道的人才会明白,斩月的主人、玲珑堂堂主今日怕是心情不错,酒过三巡来了兴致。
一曲又一曲,悠悠流转,让人陶醉。忽然间,琴音中混来一缕长萧,箫声与琴声结合,像是明月与清风的碰面,清冷中透着柔和,渐渐融合到一起,完美契合。所有人都陶醉在这优美的结合里,只有左青本能的手握剑柄悄无声息的来到尹悦的身后,他不懂音律,却能感觉到来者不善。果然,尹悦停了手却看到斩月的弦依然在颤动,尹悦一掌扶在琴弦上,直截了当的停止了和音,吹箫的人估计也没想到尹悦会以如此粗暴的手段打断和音,通常抚琴之人若碰到有人和音,就算被斗下去至少也会等和音之人斗完,可尹悦偏走不寻常的路数,也是被吓了一跳。
尹悦一身红衣,缓缓起身,绕着二楼慢慢踱步,好似漫不经心,走到一间雅间门口,笑着说“皓月是把好箫,只是比起我玲珑堂的藏品来说,还算不上上品,唐二公子拿着唐老太爷的东西来跟我做买卖,你家老太爷知道吗?”
尹悦口中的唐二公子,便是刚刚与她和音吹箫的唐风,江南有名的商贾唐家二公子,家中经营着丝绸布帛的生意,富甲一方,上面有一个姐姐,唐风在家中排行第二,一表人才,将来唐家一切产业都是他的,也算是名门闺秀比较看好的婚配良人。只是唐家一门心思想要攀附权贵,想要与朝廷权贵结亲。早年将唐大小姐嫁给了远在西南戍边的少年将军,本以为将军戎马归来,入朝为官后唐家在京城也是有脚跟的人了,谁也没想到那将军却战死沙场,唐大小姐又哭哭啼啼的回到了唐家,终日以泪洗面。都说是她克死了那个将军,想嫁也嫁不出去,也无人来说媒了,现在又把主意打在唐二公子身上,天天催着唐风进京结识京城的达官贵人,起初唐风一百个不愿意,就是不愿意进京,但不知道为何进几日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带着不少家当来了京城,就选在玲珑堂对面的酒楼住下,天天来玲珑堂吃饭,一坐就是一天,哪也不去,什么也不干,这一住就是七八天。
唐风看到尹悦已经认出了他,也就站起身躬身行了礼。
“早就听闻玲珑堂堂主非同一般,今日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尹悦轻轻点头表示回礼,也不客气,进到雅间就坐在主座上斜靠着扶手。那种不像女子的矜持也不似男子的不羁般,就那样懒懒的,斜靠在扶手上,貌似目无一切,谁也不在乎。也是,在尹悦这里似乎就没有什么规矩可言,唯有自己的所言所行就是规矩。唐风仔细打量着这位素未谋面的玲珑堂堂主,没有女子的娇柔妩媚,也没有男子的英气洒脱,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总是比女子多了分雕琢狠辣,又比男子多了分亲和温柔,正是女生男相里的俊美之相。不自觉让人多看几眼出了神。
看着唐风一直盯着自己,尹悦觉得好笑,还没开口就听已经坐在尹悦身边的左青开口说“唐二公子如若再多看一眼,我不介意帮你把眼睛寄回唐家。”
唐风被突然打断回过神,抱歉的向尹悦道歉道“唐风失礼了。”
“这位是...”
“这是左青,我玲珑堂最不该惹的人,唐公子看来惹他生气了。”
“额,抱歉,在下实在不知,无意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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