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湛蓝的天空，像高精度的天文镜片，光滑的圆形玻璃镜片，将遥远苍穹中黯淡的星体的痕迹都依稀可以辨认。悬挂其上的朵朵白云，如圣诞老人的大胡子大团大团地挤到一起，搞怪又滑稽。与此形成映照的是校长和主任一如既往长篇大论地对未来的辉煌侃侃而谈，中间还故意设计了一两个老套的玩笑，是同样地诡异地幽默。

我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搬上椅子，坐在暗红色的跑道上。乌泱泱的高中生，因为校服隐藏了体型差异，仿佛无论男女胖瘦，共享着的是同一个青春，也向着同一个目标奋斗着。每次想到这点，即使在高考竞争如此激烈的省份，却也因此感动着，至少我的青春并不是独自度过的。

我们被学习委员安排前后成一排坐着，我的前面是李言，后面是乐怡。刚一坐下，我就拿起书看了起来，是兰波的《彩画集》。“我跑了一冬，不理会潮水汹涌，比玩的入迷的小孩还要耳聋。”

我一边想象着儿时骑着自行车从土坡上俯冲而下的自由，一边不禁抬起了头，久久地凝望着即将飘散的一朵卷云。

不知什么时候，李言已经默默地扭过了头，顺着我的目光，一同凝望同一片云彩。

半晌，他才开口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些什么吗？”

我低头对上他的眼睛，感受到一条情绪的溪水在你我之间缓缓流动，说到：“你想知道吗？”

他垂下了眼眸，旋即，用一种更坚定的眼神看着我，点了点头。

“那你也不要对我隐瞒，至少为我留一条小路，好吗？”我的眼角不知为何渐渐泛起了泪花。

“干嘛突然这么煽情，我答应你就好了。”李言说着，做起了鬼脸。

他掰开眼皮，张大嘴巴，加上大大的耳朵和卷卷的头发像马戏团的小丑，怪吓人的。我的阴郁被一扫而光，无奈地咧开嘴笑着，一边抓上他的双手，把这个破坏氛围的“罪魁祸手”拿了下来。李言却闪电般地扭过头，尽管他掩饰得十分及时，可他发红的耳朵暴漏出了一切。我当时反应却异常迟钝，反倒拉着他的手，将他更靠近我，痴痴地问：“你干嘛不看我？”

“你···为什么要别人这样啊？”

“哎，说话要尽量看别人的眼睛是礼貌呀，不要害羞嘛。”我一副正经的说教口吻。

“好了，我才不是那种扭捏的人。”说着，他转过了脸，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那你接着说吧···”他话音未落，“啊湫！”我猛地打了个喷嚏。

“不好意思，，”我放下他的手，捂住口鼻，尴尬地解释道。

“你病毒别传染给我喽。”他撅起嘴，故作高傲地说道。

“那也··啊湫！”又一个喷嚏。我下意识地向旁边扭过去，谁知道旁边同学刚好举起书，书页就打在我脸上。

“呜呜”我装作痛苦的表情，假哭了起来。

“哈哈哈，你真是笨蛋本笨！”他不知被戳中了哪个小点，放肆地压着声笑得浑身发抖。

“你个怪人，这有嘛好笑的，你看你噫噫噫。”我歪着嘴，抱着胸，对着他指指点点。

他见了我的反应，笑容更灿烂了，“你看你的头发哈哈哈哈哈！”

我被他一提醒，摸了摸头发，才发现马尾辫都被弄歪了···看着少年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我却有种掐死他的冲动。我气得用手戳起了他，反倒又逗得痒痒得扭来扭去。

他低声咯咯地笑着，手却冷不防地轻轻握住了我伸出的手指。

霎那间，我的脸着了火般红了起来，不觉绷直了身体。

他还在笑着，只是我却说不话来，只留心跳声在天地间如此震耳欲聋，时不时出来的凉风温柔地带走了脸颊的燥热。

也许，喜欢上他是一种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