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风摇摇头无奈道:“须得将面朝你的‘隐’纸人,藏在你要窃听对象身上才行啊,就这么拿着能听见什么……”说罢晁风又看了一眼若生拿在手里的纸人,忽觉不对,将纸人一把夺过来,这才发现若生手中的意符纸人是用来窃听的“耳”纸人。
“另一面呢?你把它撕下来藏哪了?”
若生窃笑,抽回晁风手里的纸人说:“刚才我假装咳嗽,趁那丫头不注意,贴在她腰上了,怎么样做的很隐蔽吧?连你都没看出来。”
等待夸赞的若生笑望晁风,却不想晁风一把夺过若生手里剩下的纸人,当即撕成碎片。
“你做什么啊!”若生急的跳下软塌,拾起地上纸人的碎片,生气的说:“不就是用了你一张纸吗,怎这么小气!”
晁风找出易行图,又取出一枚纸人,将两面指给若生,露出小人脸的那面朝着若生。“人脸这一面才是听取的‘耳’,你该贴在那女子身上的,是‘耳’啊。”
“啥?”若生意识到自己贴错了纸人,赶紧将手里的碎片丢掉,无辜又担忧地望着晁风,“这面撕了她就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了吧?要不我拿火来全燎了吧。”
“算了。”晁风按住要起身的若生,坐在桌前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纸片。“我也不知白前辈的这些意符是否与我先前自己做的一样,总之撕毁这一面纸人应当没错。”
忽然地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若生赶忙看向那几点碎片,又看看晁风,满脸不安的若生赶紧起来去包裹中寻找可以生火的东西。
“等等。”晁风弯下身子,仔细听得细碎的声音的确源自纸人碎片,赶忙拾起来放在桌上拼凑起来。晁风向若生招招手让他过来,又向他做了噤声的手势。
“……你去……我还有旁的事……回头再……”可能是纸人碎片拼凑在一块的缘故,声音大了一些,晁风又将纸人挪了挪,伸出舌头舔舔手指,沾了口水抹在纸人撕碎的边缘处,试图将它们粘起来。
若生正要嫌弃晁风,却听得纸人传来的声音的确增加了。纸人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应该是走路时衣服摩擦的声音。晁风如此推测。
“吱嘎”一声,门打开了。幼瓶左右看看,确定无人,才进入门里,轻轻把门又关上。午后,文家的学徒们大多在西隅苑休息,还有一小部分学徒留在柳莘堂,为精进医术孜孜不倦地研习堂里的医书。幼瓶为了避开那些学徒,离开泉屋后专门绕了远路,从柳莘堂的后门进入。
幼瓶要通过柳莘堂的一道门,去往另一个地方。
无人在意的庭院角落里,幼瓶躲在晾晒药草的架子后面,在一簇花草后面,她轻轻叩响那扇不起眼的门,门的另一边有人声应答。
“是我,幼瓶。”
门的另一边发出“咔哒”一声响,幼瓶再一次查看四周,谨慎地推开门,闪身进入门里。“啪嗒”一声。幼瓶进入后,门锁再次关上。幼瓶站在听泉阁的院内,环顾无人的四周,一副紧张的模样。她整了一下衣衫,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饰,清了清嗓子向听泉阁主屋旁的低矮瓦房走去。
幼瓶敲了敲门,不等应答便推门进去。幼瓶向正埋首于研磨药品的男人行了一礼,便静静站在一旁,等待男人向她问话。
“那人脉象如何?”
“回少爷。那位老者脉象不稳,一虚一实,不似重病但也并非康健的人。”
“一虚一实?”殷旬回头看一眼幼瓶。“你还发现了什么?”
“他们屋里还放着一个瓷罐,不知道是什么,那老者似乎很看重它,把瓷罐摆放在床边。还有就是,老者的侄子说,他们若是见不到家主,想提早离开文家堡自寻医馆。”
殷旬沉吟片刻,转过身去面对药舂,在桌上的袋子里抓一把红色的珠子,投入舂里,手握着杵用力研磨起来。
幼瓶以为他问完了,正欲离开。殷旬又开口:“西河有事,泉屋的饭菜交给你了,记住每日增加的计量不宜过多,一定按照我定好的来,不可暴露。”
“是,谨遵少爷吩咐。”
“你忙的时候,泉屋就不必管了,只是送饭时,须得你亲自去。”
“是。”
话应该是问完了,幼瓶等待片刻,便离开了。
关门声响起。晁风立即对着桌上的纸人默念一句“焚”,桌上的纸人化为灰烬消失。原来如此,撕掉了意符纸人中一枚,则会调转两枚纸人的用途和用法。可晁风来不及感叹白前辈制作的这意符纸人的精妙,在听了意符纸人传回的对话后,心中疑惑丛生。
若生呆愣地看着空荡荡的桌面,迎上晁风的目光后,惊恐地说:“原来,那丫头扶着我,是在给我把脉啊,难怪她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呢。”
“这不重要。”晁风略感头疼,看向若生,“我应该等不到今晚了,你现在就醒来吧前辈。”说罢,晁风猛地重击若生侧脖颈,将他敲晕了过去。
晁风接住昏倒的若生,抱起他放在后面的软塌上。他看一眼未有苏醒迹象的若生,将藏在另一边软塌的易行图找出来,转身在桌上摊开,手指在显示了文家堡的地图上游走着。
“那女子离开泉屋后没多久就进了另一个院子,那院子应该就在泉屋附近。她到了那院子后,周围似乎有水……有水的地方……”晁风忽然想起那女子来时,带了一阵风,风中有药味。晁风有了目标,目光落在泉屋邻近的药堂上面。“是我昨夜去过的地方,应该没错了,女子周身还有研磨硬物的声音,她就在这个地方……”晁风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指着地图,“如此看来,向她问话的少爷,就是殷旬了。”
“殷旬?”
晁风的身后突然响起若生的声音,但那声音平静又带着威严。晁风的心突然紧张起来,他知道自己成功唤醒了另一个若生。晁风转过身只是与若生对视一眼,立即败下阵来跪在他的面前,拱手行礼道:“前辈,事发突然,我也是非不得已才将您提前唤醒,请前辈见谅。”
昨夜,晁风回到泉屋时,若生的确已经睡下,但他睡得深沉,不像是自发入眠。晁风起了疑心,怀疑是有人给他下了迷药,仔细查看屋内是否有被动过的痕迹,却在桌上发现了一张对折的字条。晁风打开来看,上面写着:
“明日戌时,假意离去折返归来,与我一叙,事关沁丰园绿月舟。”
戌时,正是晁风离开泉屋的时候,字条写“假意离去折返归来”难道是让晁风第二次夜访文家堡时,暂时离去再折返泉屋,到那时他就会见到要与他叙上一叙的人?晁风似懂非懂,口中念起“绿月舟”三个字。
“绿月舟,正是前辈您要与我谈论的人吧。”晁风抬头看向此刻的若生,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向他袭来。
“用饭时,你是为了试探这个傻小子,才故意把‘绿’说成‘卢’,而后又提及沁丰园,是吗?”
晁风默认,接着说:“昨夜我离开泉屋后,您才从若生体内出来,我猜测,真正的他从那时起就已经昏迷,不然您昨夜经历的事,他都会知晓,在我说出‘卢少爷’和‘沁丰园’时,他不会表现得像从未听过。”晁风探不出眼前人的灵力深浅,但从他身上变化莫测的灵力来看,按照人族划分的灵力级别,他的级别远超自己。
“你说的对,他对我的存在一无所知,但我对他可谓了如指掌。”在此刻的若生眼里,面前的男人与幼子无差,只不过是半大的孩子而已。他打量着晁风,询问道:“你说的殷旬,是文家的管家少爷对吧。你在怀疑他给傻小子的饭菜里下毒?”
“正是。”晁风面露担忧,说出自己的猜测。
“大可放心,他在饭菜里下的不是毒药。若是毒药,我必会察觉。”
“那太好了。”晁风悬着的心放下一些。他开始后悔这么早将若生体内的他唤醒了。
若生摸了摸脖子,不爽道:“比起毒药,你如此大力击打他的脖颈,多来几次,倒是更容易让他丧命。”
“虽鲁莽,但是无奈之举。我不知该如何唤醒前辈,只知道每每前辈出现,若生必然会昏迷,所以只能……”
若生摆摆手,笑了笑说:“你且上前,伸出手来。”晁风照做,将手递过去。若生伸出两指,点在晁风的腕上,顺着他手腕经脉滑向他掌心,两指似融化了一般,竟没入晁风的掌心。晁风一面吃惊一面又察觉到掌心并无痛感,反而是有一股无法抵御的霸道的灵力从掌心汇入经脉向上翻涌而来,直接汇入自己的胸膛。
待若生收回手指,晁风的眼前似走马观灯一般,浮现重重画面,耳边也听到迭起不断的猛兽低吼声。
“我把自己的一缕灵力注入你体内,下次再唤醒我,便拿出来使用吧。”若生将沉浸在走马观灯中的晁风唤回,望着他的眼睛,接着说:“昨夜,我见到了沁丰园里的小少爷文朗,准确的说,是见到了文朗的生灵。如今的文朗已经更名随继母同姓,唤作绿月舟,今夜他会带我去见一见蛰伏在文家的‘奉主’。”
“‘奉主’?”
若生对晁风的反应很是不满,斜眼睨着晁风,目光警示他不可对“奉主”身份好奇。“切记此行目的,若是那‘奉主’无法治愈我这副身躯,明日便启程离开文家堡。”
晁风受到威慑后,气势弱了下来,微微点头应答。
(注:文中所有药草、药方及病理诊断等均为虚构并没有科学依据,请勿作为参考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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