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来潭城已经有几天,好不容易联系上已经退休的当年潭城儿童福利院院长,不敢有丝毫耽搁,买了些礼品就登门拜访。
院长是个头发花白看起来却精神矍铄的70多岁的老太太,可能是笑的太多的缘故,老太太眼角笑纹很多也很深,又因这笑纹,显得老太太越发和蔼慈祥。
“江自珍呐,那孩子我有印象。一个小小人,脑袋仿佛装了天大的事,少年老成说的就是她……你们是那孩子的丈夫和闺蜜?怎么江自珍不自己来看看我啊,咋啦,忘记我这个老婆子啦。”
“院长,您误会了,不是阿珍不想来,实在是…实在是阿珍来不了了”,沈平安垂眸,掩饰着心里的难过,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实情,”阿珍她…她走了……”
看到这两人神色哀伤,又说话吞吐的样子,院长心里便有了不好预感。
“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呢?你们快和我说说,怎么了?”到底是自己带着长大的孩子,院长的眼眶里已满是泪花。
沈平安哽咽着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忽略了江自珍死亡的惨烈,这就没必要告诉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了。
“江自珍走的痛苦吗?”院长奶奶噙着眼泪问道。
“不痛苦的。”
“你骗人,被人谋杀啊,怎么会不痛苦呢?江自珍这孩子最怕痛了,我可怜的孩子……”院长奶奶再也忍不住,竟像孩子般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便一发不可收拾,引得剩下的两人也开始痛哭。三人围坐一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院长的后辈担心院长的身体,来到书房,仔细宽慰几人,好半天才哭声渐息。
江自珍是潭城市公安局送过来的,年轻的院长早已见惯,几乎每年公安局都会送来几个孩子。院长熟练地接过孩子,蹲下身,轻轻地摸了摸江自珍的头,语气温柔地说:“以后呀,这里就是你的家啦。”
心里却感觉有些奇怪,眼前的孩子看似乖巧,但更像是一种死灰般的木?院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不过是一个尚且8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呢。不过,院长此后还是上了心,默默地关注着这个奇怪的小家伙。
福利院的孩子不算少,大的小的都有,像江自珍这般大的孩子也有几个,所以说,江自珍是不缺玩伴的。但院长每次看到江自珍,她都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远方。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发现,年幼的江自珍看向远方的眼神如古井,无波。几次下来,院长这才确定自己当初的感觉没错,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却也对她越发疼惜。
院长找了个机会,决定和江自珍谈谈。
“阿珍呀,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时间啦,有什么地方不习惯吗?”
“这里,很好。”
“那阿珍是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吗?看你总是不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一个人呆着。还是说有小朋友欺负你了吗?如果是的话,可以和院长说哦。“
“小朋友,很好。我没有,不开心。”
确认了几遍江自珍说的是实话,院长叮嘱了一番就让她出去玩了。
后来,院长去了一趟公安局找到送江自珍来的杨队,准备打听一下她原来的事。杨队是见到了,只是对此含糊其词,几次追问无果,院长便也放弃。此中的隐情,或许牵连甚广,左右自己以后多多关注着那孩子就是。
“张院长,劳您多看顾江自珍,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规矩在这,不能透露案情。只能说,她真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哎。”
“好的,我也明白您的意思,不问了,我自会承担起作为一个院长的职责。”
后来,在院长的努力下,江自珍身上的枯木之气散去,渐渐的恢复了些属于孩童的生气与活力。在她9岁这一年,江自珍看起来已经与普通小孩无异,被院长牵着小手,背着漂亮的书包,送到学校,开始漫漫求学路。
看着年迈的院长陷入回忆,沈平安和宋儒不忍打扰,只静静看着手里已经有些褪色的当年福利院大合照。这是刚才,院长的孙女在书房才找到的。
照片上的江自珍形容稚嫩,是沈、宋两人从未见过的模样,只能依稀从眉眼中看出几分成年的江自珍的样子。她静静地站在人群中,注视着前方,仿佛跨越时间和空间与他们对视着。
宋儒又没忍住眼泪,静静地退到外面,回到车上,又掩面哭了一场。
沈平安轻轻地摩挲着老照片,似乎也陷入了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张院长回过神来。
“你们还想知道一些什么?”
“院长,如您所言,儿时的阿珍可能与某个案件有牵连,导致她的性格有些孤僻。那之后呢?阿珍有和您提起过这些事情吗?”
“没有。事实上,阿珍并不知道我和杨队见面的事。我没有再问她这些事,不忍心让她再回忆起曾经的痛苦,所以装作无所察觉,只是在潜移默化中给予她安慰。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阿珍一直都很乖巧听话,从来都让人省心。只是有一次,天黑了她都还没回来,平常她都是放学就回来的。我们担心出了什么事,立即就报了警,然后就出去找人,找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最后还是第二天中午杨队长打电话通知我们说人找到了。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那一次真的吓死人了。”
“有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小伙子,你很敏锐嘛!这就是我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阿珍给我们和警察的说法是她迷路了。阿珍你也知道,她记忆向来不错,这条路又是她上下学的一条必经之路,都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怎么会迷路呢?而且那个时候阿珍已经十四还是十五来着,总之不是小娃娃了。关键是警察也信了这种说法。我便将所有的疑问压在了心底。”
“院长,听您多次提起这个杨队长,他叫什么,您知道他住哪吗?我想去拜访一下。”
院长赞许地看着他,心里感叹,阿珍这对象选的不错,很敏锐。她一直都觉得江自珍和警方都默契的瞒着她一些事情,既如此,她也不问。
老啦,让年轻的去闹吧。
“杨扶?。好多年前他就已经调走,之后我就和他没了联系。”
沈平安和宋儒听到这个名字都愣了一下,旋即便恢复如常。
又和院长聊了一些江自珍的往事,不知不觉间天就慢慢转黑了。
该告辞了。
院长看他不舍地放下老照片,叹了口气:“带走吧,于我也没什么用了,看到也是徒增伤悲。”
沈平安千言万谢,朝着张院长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们走吧,老婆子我就不留你们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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