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邹明赶紧跑到去往食堂必经的楼梯上，他在拐角处假装系着鞋带，等待着牛欣的脚步慢慢靠近，一双穿着黑白色帆布鞋的脚映入眼帘，

“邹明？”

一声清脆传入邹明的耳朵，差点被这个声音都弄忘了，他等在这儿是要牛欣解释清楚为什么揪辫子，都要说他是流氓的，他根本没必要假装系鞋带再假装偶遇的，他腾地站起来，

“牛欣，我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我怎么就成流氓的？”

“哈哈，你都听到啦？你，还听到什么啦？”

其实邹明倒是觉得牛欣和何老师后面的对话没什么，但是偷听总是不道德的，所以他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那走吧，去食堂吧，为了我刚刚说你流氓赔罪，我请你吃饭。”

“好！”

那时候大家都是极度饿的，也是极度瘦的，每天有使不完的劲，说不完的话。一身的精力无处发泄，一场场巨大的体力过剩组成了那时候，

“邹明，你下午为什么要揪我辫子呀？”

“我说我揪错了，你信吗？”

“信，你本来要揪谁的？菲菲的吗？”

“诶，不是这个揪错，我不敢往下说了，我怕我蹭不到晚饭吃。”

“哈哈哈，好啦，我不问了，毕竟我是真说了你流氓的。”

傍晚的艳霞飘红了天空，霞光不像午后燥热的日光，是一种温柔的带着凉风的温热，像现在牛欣的声音一样，清脆而又温柔，风铃一样，邹明看着走在前面牛欣的背影，鬼迷心窍地说，“妞妞，我……”

邹明一出口就知道说错话了，他本来是想承认是因为好奇心想要触碰她的内衣带子，然后一紧张才揪到她的辫子，但是他绝不是流氓，所以他想请牛欣吃饭赔罪，“什么？你，叫我什么？”

“所以，你是都偷听到了的？好啊邹明！”正说着，牛欣就作张牙舞爪状地扑过来，邹明边跑边躲着。

学校有条长廊，长廊上结了一串串像葡萄一样的紫藤萝，像是从天上向下长出来的紫树，人都是趴在这些紫树上的蝉，浸泡在红润中的天空就是人的土，人就是这样，从土中来，到土中去，邹明牛欣就这样一打一闹地走过了一颗颗的紫树，邹明他希望那天的长廊可以再长一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