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应选的路线与常规官道完全不一样,而是从南边绕个大圈,直插宁陵再北上在归德府与开封府之间的官道,按路程要比直走多绕个五十里,不过对于骑兵来说,这点路也不算什么,按许嘉应的估计,当抵达预定位置时,应该正好截住清军的腰部。
其实他们高估了清军的行军速度了,此时清军的尾巴正被米援西咬着,随着李化鲸的投降,清军后队骑兵数量已经不到七千,虽然比米援西的骑兵旅人数还是要多上不少,但已经不敢象之前一样轮番派出骑兵驱赶了,只能集中兵力摆开阵型护住步兵。而骑兵旅则可以肆无忌惮的进行着骚扰工作,时左时右不时的骚扰一下清军,而清军要保持住骑兵与步兵间的距离,导致整支队伍的速度一降再降,每天行军的速度已经降低到了二十五里。
随着清军行军速度的下降,明军的几支步兵旅终于也追了上来,此时的形势对于清军来说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停下来明军就往后退,只要一动起来明军就迫近。
现在清军还有一个选择,转身与明军硬碰硬的打一仗,但这又谈何容易?且不说行进过程中转身有多困难,就算转身了还要摆出进攻队形,万一明军不应战,清军是追呢还是不追?追的话整支队伍就会脱为两截,且不说打不打得赢,就算打赢了也只不过耗费逃跑的时间罢了。但万一失败了,那回身战斗的队伍可就完了。
而且此时的清军士气低落,特别是汉军,每天都有小兵逃跑,留下来的士兵精神头也不高,形势如此,很多将官也没有办法,只能下令采用连坐制度,不过这种制度一下,士兵的士气更加低落,因为原本只是零零散散的有人逃跑,大部分人并不知情,此制一下,稍微聪明一点的士兵也知道很多人跑了!这样一来,反而出现了整伍的人一起跑掉的情况。
此时多铎已经越过了归德府,听见信兵的汇报脸上阴沉得象要下雨一样,“王爷,色布腾大人说是战是跑王爷要尽快下决定,万一明军的增援部队再上来,真的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多铎当然知道色布腾的意思,现在行军速度慢,作为后队色布腾更是直接对着明军,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明军包围之中,色布腾其实心里是想着要跑了,只不过此时跑了,步兵可就危险了!但现在不跑,骑兵可能也跑不掉!色布腾自然希望多铎尽快做出决定,要么大家都集中到归德府守城,要么全力回师与明军进行一场决战,当然,还有一种选择就是抛弃步兵,骑兵快速逃回开封,甚至就此北渡黄河。
见多铎看向自己,李率教苦笑着说道:“依末将之见,要么回身与明军决一死战,击溃明军后再从容后撤。要么让步兵撤入归德府,骑兵则加速赶往开封!”多年来,明军擅长守城,清军野战无敌,这几乎是双方的共识,但通过这几场战事,李率教已经知道与这支明军打野战,并不能保证百战百胜,由退转攻至少需要两天时间,而有这两天时间,明军完全可以在野外建立防御工事,清军如果要能占用工事中的明军,也不会在杭州和宿州都失败了,而且鬼知道明军到底有多少人马在赶来的路上呢?所以他首先就否定了回身决战的可能。
多铎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道:“勒克德浑现在到哪里了?”
“刚刚接到信报,平南大将军率领兵马已经离开滁州,根据路程今天应该抵达石梁镇,但留了一部分人马守在来安和滁州,以延缓明军的追兵,至于留下的人马有多少,平南大将军的信报中并未说清楚。”李率教说道,显然勒克德浑那边已经有了决断,丢弃一部分步兵以阻挡明军的追击。
“如果我们回身一战,你认为我们有几成胜算?”
“王爷,恕末将直言,恐怕一成都没有!”李率教苦笑着道:“昨日侦骑回报,明军的增援兵马已经抵达新安铺,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如果回身一战,恐怕会陷入明军的包围全军覆没啊!”
“哼,明军哪来的这么多兵马?如果真有这么多兵马,为何不在我军围困宿州城时来解围?恐怕这些都是民壮,人数再多也只是一盘菜而已!”
“王爷,据侦骑报来的这些兵马都是穿着统一的明制军装,绝对不可能是民壮。据末将所知,明军训练一个士兵只要短短三个月,恐怕这些是他们新训练的兵马!”李率教连忙说道,他知道多铎胆大,喜欢冒险,但他可不喜欢。
“哼,就此回去,本王如何跟摄政王交待?”多铎冷冷地道。
李率教一时说不出话来,思虑良久,方才说道:“王爷,非是末将长他人志气,现今我军形势险恶!围宿州之时,明军既然有后续部队,为何不拼命解宿州之围?为何又有能力在山东截我粮道?显然明军是想把我军困在黄河南岸,将我军拖死!”
见多铎并不说话,李率教接着说道:“时势异形,本是常事。以此时明军之实力,其实并不弱于我们,但说我军一定不如明军,末将却是不信的。实际上我军却处处被动,为何?战线太长,给明军有可趁之机而已。明军可以就进征战,补给无忧,兵源充足,我军呢?我军虽也能就近征兵,但补给跟不上即使有足够的兵又有何用?就如明军握紧了拳头,而我军却是伸开了手掌,自然处处被动。”
见多铎凝神细听,李率教整了整思路,接着道:“但我军如果退回黄河北岸,清除山东河南的贼寇以确保后路。而明军在占领大量城池后,必将分兵把守,到时我军则可集中兵力攻其一点,让明军疲于奔波,大量消耗明军财力人力。想当年太祖、世祖占了辽东后又退回,就是用了此计,让明军占据城堡,分散兵力,而我军趁其不备夺其粮草,让明军四处救援,我军又来个围点打援,反复消耗之下,实力此消彼长,方才能一举入关北面称王啊!”
“你的意思是把黄河南岸全部留给明狗?”多铎直钩钩的盯着李率教道。
“我大清自太祖起事,百战百胜,为何?不以一城一池为要,而是趁明军不备抢夺人口物资,只要放弃部分城池,天地之大任我大清铁骑驰骋!而明军则要一直固于城池之中,再也没有能力聚兵与我一战,呵呵,到时我们抢他们的,吃他们的,用他们的,摄政王也不必再劳心劳力筹措粮草物资!我们想打哪里就打哪里,哪里防守薄弱就打哪里?明军好不容易控制一个城,我们趁其不备抢他一把,这样东一把西一把,明廷很快就会象以前一亲疲于奔命,最终还不是任我军予取予求!”
多铎明显意动,说道:“不过摄政王在本王离京前再三交待,现在百姓亦是我大清子民,让我善待之!”
“王爷,此一时彼一时也!在我军控制下的自然是我大清子民,但不在我控制下的呢?况且就算他们是大清子民,自然要为我大清贡献出财物,否则,算是哪门子的大清子民?让士兵们得些财物,可以大大提高我军士气,再说了,留一个残破的地方给明军,说不定还能拖慢明军的速度!”李率教不禁叫道。多尔衮的命令完全限制住了清军的手脚,清军饷银不高,以前都是靠着抢掠百姓发财,现在虽然也抢,但总归不能肆无忌惮,再加上将领也要分润一些,普通士兵根本没什么收入,别的部队不知道,反正李率教的部下已经诉过几次苦,说是军中很多人都在发牢骚,没有收成打什么仗啊!
多铎终于点头,以前可以抢掠时,他分得的钱粮可是最多的,现在虽然贵为王爷,掌握着十多万的大军,反而得到的钱财却大大下降,实在是有些不爽。
多铎的抢劫许可令一发布,作为前军的清兵立刻行动起来,虽然他们出了归德府,也不可能走回头路,错过了最富裕的地方,但河南一地还是有很多大地主是住在乡下的,这些大地主家历代积累的财富也不可小觑,而打劫经验丰富的清兵自然是大展身手,派出小股部队沿官道四处扫荡。
要说为什么钱财是最好的身体催化剂,四处轮流抢劫的清军人人就象吃了兴奋剂一样,一改往日拖拖拉拉的习惯,士气高涨,一边抢劫一边行军,速度居然还比前些天快了不少。
而中间的步兵一听说可以抢劫,而且把归德府城留给他们,平日每天只能走二十五里的身体象装了马达一样,仅用了两个时辰就赶了三十里路,而且丝毫不显疲色,马上动手开始在归德城里进行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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