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来了之后自然也不会进行修缮,整个陵园显得有些残破,好在朱慈烺也并不追究,大礼祭拜后,自己一个人在前面喃喃地说着什么,或是跟祖宗告罪或是跟祖宗邀功,反正诠也听不见。
不过在回程的路上,他悄悄地跟卢善元透露了他在祖宗前许的愿,一定要在两年内收复全部大明故土!
卢善元听了一阵头大,皇帝现在学聪明了,懂得从侧面提要求了。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按卢善元的计划,其实并不希望更快的收复大片国土,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经济实在是跟不上。
本来南方就比北方富裕,经过战争后北方更是基本上打残了,人口损失巨大,剩下的百姓也不能好好的生产生活,可以说北方的百姓真的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江南百姓的日子却逐渐改善,由于大量工厂开工,外贸急剧膨胀,再加上粮食供应还算充足,江南百姓的日子已经超过了战前。两相一对比,南北方百姓的生活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如果现在大量北方土地收复,北方百姓在比较了双方的生活后,可能会产生巨大的落差。
而要改变这种落差就必须要提高投资,可是投资的钱又怎么来呢?虽然现在掌握了铸币权,可是当储备白银到了一个临界点时,再去发行大量的货币很可能会造成货币体系的崩溃,货币体系说白了就是信用体系,信用崩塌的结果对经济冲击太大,很可能百姓的生活质量会大幅下降,到时不要说百姓的支持,他们不起来造反就不错了。
所以按照卢善元的计划,是想着利用一两年时间把淮扬改造好,再进军北方。没想到清军崩得这么快,连续的消息传来让卢善元大出意料,清军居然采用了断尾求生的招术,一下子把整个南直隶和河南东部都放弃了,直接退到了黄河以北。
这样一来,战线拉得太长,西面直接与何腾蛟部顶上,而北面沿着黄河与清军对峙。即使不算何腾蛟部,与清军对峙的地方也超过了两千里,手头上的这点兵力一下就捉襟见肘起来,反而处处都可能成为清军攻击的对象!
见卢善元沉默不语,朱慈烺尴尬地笑道:“小哥,如果两年不行,那咱就多花个几年。”卢善元朝他拱了拱手,说道:“多谢陛下理解。现在控制的地方大了,兵力实在有些捉襟见肘,万一处置不当,反而会被清军各个突破。我总感觉清军后退是有着什么阴谋,最可能的还是他们主动退缩,拧成一个拳头试图攻击我们的薄弱点。”
听到卢善元此语,朱慈烺不禁笑了起来:“小哥不是常说,打仗最怕的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吗?他想来攻就来呗,我们可以把一部分百姓先迁到淮扬,让他们掠无可掠,我就不信清军敢在南岸停留多久。至于我们的进攻方向还是瞄准山东,通过海路直插京师,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他把我们的地方打烂了,我们也照样打烂他们的地盘,最终总归是要看谁先顶不住。”
朱慈烺的说法象打开了卢善元的思路一样,是啊,‘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是自己前段时间刚刚说过的话,做事不能顾虑来顾虑去的,做了肯定有结果,不做肯定没有结果,如果不趁着现在形势有利的机会打过去,怎么能确定以后付出的成本就肯定会低?
卢善元苦笑了一下,人总是会活在自己的误区里面,总想着什么都准备好再去行动,总想着万无一失,可是事情要一分为二的看,你在变强的同时,对手也可能在变强!为何不能趁着清军此时薄弱的时候去把他给咬死呢?后世几场著名的战争哪一战是完全做好准备,都是在基本没有准备的时候靠着铁血般的意志给咬下来的?
想到这里,卢善元大笑了起来,“圣上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此刻优势在我,正是锐意进取之时!等回去我就安排,倒要看看清军能不能在我们的攻势下还拧紧拳头!”
朱慈烺也笑了起来,说道:“一切都交给小哥了,我可要回南都去陪湘儿去了!许久不见,倒也怪想念的!”
卢善元笑着拍了朱慈烺的肩膀一下,朱慈烺笑着说道:“朕可是万金之躯,小心点!把我金气给沾走了,恐怕别人有意见了!”
卢善元转眼看见不远处的马士英正用羡慕妒嫉恨的眼神看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大声说道:“马总督,接下来有得你忙了!”
看着马士英不解的眼神,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马士英确实要忙了,江北一下收复了百来座城池,暂时都归他管,别的不说,光光需要任命的临时官员就让他忙得够怆。局势进展太快,根本没有储备足够的官员,大量只能利用清廷任命的官员。不过这些官员算得上的污点官员,任命之前总得耳提面命几句,还得安插些钉子进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总督府门庭如市,各地官员如走马灯似的来来往往。好在这些官员基本上都是科举出来的,对官场的事还算熟悉,基本上都通过了马士英的考核,江北的形势慢慢稳定了下来。
不过新的问题出现了,这些官员在接受了新任命后,大都跟马士英提出了现实困难,大部分当地驻军逃跑时,把各城的钱粮搬了个空,而马士英又慎重的要求他们不得侵扰百姓,这就让这些官员有些为难,如果按马士英的要求,很多地方连官府的粮饷都发不出了!
本来他们这些投降的官员是没有资格在试用期间要钱要粮的,大部分人也只能憋着不说,不过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马士英原本的部下,公推他去跟马士英提。
马士英也是从基层上来的,自然也知道上官如果发不出饷,部下即使嘴上不敢说什么,但想让他们好好的干活就没指望了。但他马士英又有什么办法变出钱粮来呢?指望朝廷是很难的,估计即使有钱也得讨论个几个月,再说朝廷的收入马士英也不是不知道,勉强也就能维持着正常的开支,突然多出这么一大笔额外的开支来,估计吴伟业得天天骂娘,马士英只得无奈又来找卢善元商量。
卢善元倒是对此事有着自己的看法,一穷二白正好搞建设,现在他也是虱子多了头不痒,没钱印就是了,这还不简单?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可以锚定纸币的重要商品之一粮食稍显不足,而江北百姓贫困,锚定工业品相对比较难。但再难也要想办法保持住地方的稳定,一时没办法按常规套路来,只能冒点信用破产的风险,但那又如何?信用最大的锚定物其实是军力,只要前方军事进展顺利,所有一切都还是在掌控之中。
马士英高高兴兴地走了,卢善元却陷入了沉思之中,随后他让人把潘文通叫来。潘文通是卢善元的大外甥,跟着吕谦学了两年多,几个月前被放了出来做事,作为淮扬商业主管的副手,做事倒也牢靠。
见过礼后,卢善元关心了潘文通几句后,忽然说道:“文通,有个事有些危险,不过做成了我会给你提一级,让你独挡一面!整个江北凤阳、庐州、安庆、滁州、和州这些地方的生意就由你负责!不过,你要想清楚,此事可能有生命危险!”
潘文通听到可以升职眼睛都直了,没有丝毫犹豫,说道:“小舅,什么事你说吧!我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就算死了也不怕!”
卢善元欣慰的点点头,他就欣赏这种有野心的人,只要立了功劳,即使是自己亲戚提拔起来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你去湖广一趟,采购一批粮食回来,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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