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听话就能管你们吃住,可愿意?”

“我们愿意。”

“就不问问要你们做什么?”

脑袋磕破的人说道:“只要管吃住,做什么都行。”

白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六。”

白越:“马六,以后你就是他们的队头了。”

马六没反应过来,直到白越又说了一遍才出声应下。

“可是,我没当过队头啊,不知道要做什么。”马六慌张道。

“没关系,我会告诉你们该做什么,牛二,把他们身上绳子松开吧。”

这些人被揍一顿已经老实不少,加上白越答应继续管他们吃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不用担心他们会反复。

松开后,白越对马六说道:“你先去把头上伤口包扎下吧,还有其他人也带去敷些药。”

马六连连摆手:“不用了,过几天就能好了。”

白越忽然问:“刘家是不是没有治外伤的药?”

马六答道:“有的,但这点小伤我们都是自己休养着就能痊愈,没必要用药。”

“那村中或者隔壁乡有大夫吗?”

“有一个,就住在村西头。”

详细询问了一番,得知大夫姓刘,是刘家的族人,不过村里姓刘的基本都是两个刘家的族人,乃至于两个刘家也是同一个祖宗,但不妨碍互相看不顺眼。

刘大夫家有三子,还有五十多亩田地,加上会看病,所以日子过的并不差,据说家中到现在都还没断粮。

“你现在去刘大夫家,让他把你头上伤口处理下。”

又让牛二取来一串铜钱交给马六,“这些钱应该够看病了吧。”

马六不敢相信的盯着从牛二手上接过的铜钱,以前刘家别说出钱让他们看病,甚至还会责怪他们耽误了干活。

“谢谢少爷。”马六忙道。

白越纠正他,“我可不是什么少爷,以后和他们一样叫我白先生就行。”

“谢谢白先生!”

望着马六感激而去,以及边上一群人脸上的神情,白越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大概率是不解、疑惑、期盼混杂着的。

以往在刘家的日子,通过马六所说白越便知道一二,所以都不需要特意拉拢,只需以一个正常人来对待他们,就能让这些人收服。

就像郭忠仁手下一群人,四哥不过是之前给他们了粮食银钱,再给他们讲讲故事,与大家平等相处,就能取得好感。

只能说,在以前很少有人将他们当做人去看待,或者说这个世道的人,大多数活的都不像一个人。

黄昏时分。

二哥和四哥两人回来,带出去的粮食都分给村民了,并且还带回来了几个少年。

白越一问,竟都和田三娃一样,是家中人死光的孤儿,想跟着他们混。

对此,白越等人都欣然接纳。

亦是他们眼下有能力帮助几个孤儿,因而大家才不会反对。

晚饭小东子煮了满满两大盆的粥,端到了院子里面,一群人满眼笑意的拿着碗排队盛饭。

白越见看病回来的马六等人不动弹,对他们喊道:“愣着干什么,拿碗盛饭啊。”

马六指了指自己等人,似乎在说让我们去盛饭?

“莫非你们以前晚上不吃饭?”

“吃。”马六道,“只不过不是和主家一起。”

白越笑道:“这里没有什么主家,既然你们加入我们,那以后大家就是兄弟,自己去拿碗吧。”

闻言,马六等人这才动弹。

吃完东西,照例来到了二哥重八给大家讲故事的时间。

大伙围在火堆边上,兴致勃勃的听着朱重八讲着汉光武帝刘秀的故事,听到刘秀用陨石砸死了王莽,纷纷咋舌不已。

这故事是白越讲给朱重八的,当时朱重八就表示不相信,但白越信誓旦旦的说这是真的,朱重八只觉三观都被颠覆了。

现在见大伙皆是一副诧异的表情,心想看来大家都不相信,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问问其他人。

不是他不相信白越,主要这事太离谱了,靠陨石砸死敌军,谁听了都不会信吧。

讲完之后,就着火光,朱重八找来一块木板,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开始教大伙认字。

一边讲有趣的故事,一边教识字,效率会比较高,同样是白越教他是用的方法。

牛二、黑老鼠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朱重八念,他们对识字的兴趣不大,能学会就学,学不会也不在乎,主打一个随缘学习。

小东子、田三娃一群年纪不大的孩童认真的在学,在他们想来,识字后就等于多掌握了一项技能,以后再遇到灾荒说不定能找个活计干。

马六几个刘家的长工,还没有融入进来,与其他人泾渭分明,但目前是愿意接受白越等人的领导。

收编了马六等人后,白越他们这个小团体就能有二十多人,差不多能称霸附近几个村乃至整个太平乡了。

白越默默的想:若是能将周围几个乡都变成势力范围内,估计能拉出数百人的队伍,要是男女老少齐上阵,几千人不在话下。

等到时红巾军起义后,自己等人说不定能占据一席之地,而非像原本四哥重八一般,还需寄人篱下从一个小兵做起。

起点高了,日后才能掌握更多主动,更游刃有余。

当然眼下一切还只是幻想,前路艰险,还需努力啊。

......

傍晚,安排好守夜的人后,大伙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白越、郭启仁、朱重六、朱重八四人则留在院子中,讨论往后的安排。

大体上还是和之前商量的一样,尽快让村民们恢复耕种,多种一亩地,就能多一份收获。

朱重八:“我问过了,当下刘家只耕种了不到四百余亩地,皆是靠近河边位置,剩下的地仍然抛荒着。”

白越询问:“为何没耕种?”

“人手不足,还有就是地里的种粮会被人挖走。”

白越:“总之能先种多少种多少,刘家原本的佃户都发动起来,还有村里那些有地的村民,也可以把地给他们种。”

“以前刘家收多少租子,我们就把租子降低,要让村民们能自发来耕种。”

朱重八:“约五成粮。”

“五成?一半?”

“没错,无论丰年灾年,地里的收成都要上交一半给地主,另还有官府的人头税、包银、杂泛等各种税。”

其中人头税很好理解,按人头征税,也是朝廷主要的税收来源之一。

包银指的是每户民每年要征收银两,数量多寡并无定数,一般是四两银左右,其中一半可折收物品。

杂泛,是指力役、差役,也就拉人去干活,不仅没有工钱还得自备干粮,对百姓而言负担极重。

这还只是主要的税收,此外还有各种名目的杂税,甚至城里蒙人今天心情不好,都可以去征一遍税,再加上收税的小吏、官员盘剥,往往朝廷让征一分,下面的人就能收三分,让百姓苦不堪言。

苛政猛于虎啊!

朱重八讲完,白越感叹,就这种环境下,百姓还能忍耐元朝数十年时间,只能说但凡能活下去,就没人会想着造反。

当忍无可忍之时,造反也就如野火燎原般,点燃名为反抗的火药桶,最终将朝廷覆灭。

白越道:“那如果我们把地租减少,只收三成的税,村民们可愿意主动来耕种?”

白越算了算,刘家两千亩地,上田亩产约两石,中田约一石,下田则只有六、七分左右。

哪怕就按照亩产一石计算,一季便是两千石粮食,三成租则有六百石。

而濠州一年可种两季粮,这便是一千两百石了。

此外还有山林果树、池塘、桑麻、杂粮等收益,以每天饱腹的标准,养活一百多号人都不成问题。

并且村民们缴完税也能存下余粮,对灾荒的抵抗力就上升,必然会自发拥护白越他们。

朱重八回道:“当然愿意,别说三成了,哪怕只少半成,乡亲们都会很高兴的。”

二哥朱重六也说道,“村西刘家和周边的村子就没有低于五成的,要是他们知道我们只收三成,说不定会有人到我们这边来耕种。”

郭启仁见白越看向自己,点头同意,“我没意见。”

白越:“好,那就定下三成,明早告知乡亲们知晓。”

接着,又讨论了一些琐事后,几人这才回房休息。

临走时,郭启仁目光扫了一眼朱家兄弟,不明白为何白兄弟谈事都会拉上两人。

朱重八也就罢了,毕竟算半个识字的,还会给大家讲故事教识字,受弟兄们的尊敬。

可那朱重六却没看出有什么优点,每次谈事也都说不出个一二,只知道听白越的,实在没必要拉上他。

但郭启仁并不打算和白越提这一嘴,免得当了这个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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