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眼神飘忽,全当没看见。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临走出门前,他的目光瞥向徐翊,脸上好似带着戏谑的笑意。

“果然是贱籍出身的泥腿子,给你银子都不敢收,心气也就这样了,谅你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李顺腹诽不已,颇为不屑。

随着他扬长而去,隐隐间,五感增强的徐翊听到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还好刚才没有冲动。”

徐翊不由得庆幸道。

不用看,他都知道这几个人是李顺找的外援,方才一直守在门外。

只是自己一直比较克制,他们也没有由头进来。

不过,徐翊仍有种预感,李顺这厮还有后手。

毕竟一年一次的丰渔节祭祀,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经过这么一闹,原本热闹的伙房变得沉寂下来,大家都没再说话。

吃完饭后,全都各自散去。

明天是丰渔节,依着沧河县的传统,今天下午休沐,焚香沐浴,筹备祭祀。

鱼市街的学徒们难得有空闲的时间,耍乐的耍乐,回家的回家。

店铺馆肆闭门,脚夫渔夫们也都得跟着一起休息。

还没到下午,整条街都冷清了下来,家家户户开始烧香点蜡。

虽然没能吃上宝鱼汤,让周安很是郁闷,但想到又能回家了,却忍不住高兴起来。

周满仓打渔的地方,在沧河县清河坊附近的鳄嘴湾,位于城东。

距离徐翊他们所在的鱼市街,有十来里的脚程,没有马车,少说要走一个时辰。

不过,因为要穿过清河坊,这一路上丝毫不显得无聊。

二十余丈宽的沧澜河横隔了沧河县南北,贯穿了东西,各条主干道依水而建,托桥成路,四通八达。

清河坊上,聚集着上百所瓦舍勾栏,戏曲,杂耍,赌场,风月楼等等,不一而足,夜夜笙歌,极为喧嚣热闹。

不管是耍乐消遣,还是想要春宵一度,全都应有尽有,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与温柔乡。

就连奔淌而过的雄浑江水,似乎都难消这绕指柔,氤氲出一片片缱绻热意。

同时,这也是长鲸帮和沙河会争斗最激烈的地方。

但是,徐翊他们却不用怎么担心。

因为清河坊一带的话事人,正是被称作“镇河蛟”的长鲸帮执事赵寒朔。

只要有他在一天,清河坊就不会出乱子。

一路上,周安拉着徐翊,东走西看,到处看热闹。

经过众安桥时,江上的乌篷渔船少了,烟翠缭绕的画舫多了起来。

画舫上,一名名轻纱遮面的清倌人,身姿曼妙,吹箫弹筝,微风泛舟。

徐翊发现,周安这小子过桥时,目光总是往画舫上的俏姑娘身上暼,心不在焉。

桥边的熙春楼里,胭脂香四溢,一片莺啼燕语。

香肩半露的美娇娘,依着窗台,摇着扇子,对着桥下的行商路人,说着一些放浪形骸的话。

见到周安这副傻愣愣的模样,一位美娇娘不由得嗔笑,声若银铃道:“这位小郎君,要不要上来玩玩呀,奴家正想你呢。”

闻言,周安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瞬间羞红了脸,紧张地低下头去,佯装在找什么东西。

“咯咯咯~还是个小初哥呢。”

见他这般窘相,楼上的美娇娘笑得花枝招展,波涛汹涌。

周安羞愤难当,再也装不下去了,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撒腿直接跑了。

“脸皮还是太薄了呀。”

徐翊望着表弟仓惶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失笑道。

不过也难怪,毕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没停下来扶龙归位都算是文明的了。

哪像自己,久经考验,即便娇声脂香萦绕,楼上的美娇娘挑逗不断,心里面依旧无波无澜。

随即,徐翊不着痕迹地提了下裤子,面色平静地跨过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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