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芳与四大太监站在左边，父亲引着大员们站在右边，对着空椅子三拜后才慢慢走到右侧绣墩上坐下。
再听得精舍里传来一记清脆悠扬的铜磬，这场大戏便开始了。
照例是吕芳讲明今天的会议主题，又是父亲根据早上下雪说了一段谀词，才开始说着今日的正事。
“去年的账目总要先结，才再说今年的预算。徐阁老。”
说到这里，严世蕃算是庆幸，毕竟目前主线与当年看的剧情一模一样，也暂时用不着花费更多精力去辨别。
“内阁的票拟是昨天由世藩兄交给我们户部的，我和肃卿对了一晚上，核完之后，有些签了字，有些没钱。”徐阶的说话声同样很慢，只是没了父亲之前那股气势，更加平和。
按照剧情，严世蕃总要跳出来作出反应，但如今换了灵魂，他绝不会这般样子。
见他没反应，徐阶又慢悠悠继续道，“兵部的开支账单我们签了字，吏部和工部的开支账单超支太大，我们没有敢签字。”
到这里他明白，剑的矛头已经指向了他们父子两个。
吏部是他父亲管辖，而工部是他管。
他也明白，精舍里的嘉靖现在一定在看那本名为“户部大明嘉靖三十九年总账册”的册子。
严世蕃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前路上想的对策后先是咳了一声，才说道，“各部开支内阁票拟时诸位都在场，有问题又不明说，反而到了如今签字的环节却不肯签字了。再说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偏偏到了吏部，工部不肯签字，难道说其余几部都没有如此问题？”
此番话下来，仍旧是高拱站出来回击：“小阁老，其余几部账单加起来的超支都没有你们二部多。”他将前面案几上的一堆账本往前推了推，继续道，“若是不信，你可以自己翻开账算算。”
严世蕃笑了笑，也没急躁，敲了敲桌子：“我当然明白，去年工部吏部加上借用兵部的三百万两，加起来两部超支大约一千四百万两。高大人我算的可是对？”
大殿内所有人都望向了他们二人，高拱笑了：“严大人既然知晓的这么清楚，想必也应该知晓这钱用在了哪里。”
这时，徐阶倒是接过了话：“昨天晚间我们找兵部核实才发现了这三百万两的事情，太岳，说说吧。”
所有人的目光又望向站在末尾的张居正，见他应声道，“我去看了，这三百万两明确写来用于兵部造战船三十艘给予戚继光、俞大猷同倭寇作战用的，但实际我兵部未见一艘。”
严世蕃明白，他得在吕芳前面先把事情说清，于是未等张居正继续说清，便插话道：“当时确有造了三十艘船，耗子正好在三百万两左右，后来为修大殿运送木料调走了十艘，市舶司还借了二十艘走。”
吕芳接过话问起下首几个司礼太监：“可有此事？”
下首仍旧是陈洪作答：“确有此事。”
见如此，吕芳回头继续道：“那就明了了，船该还的还，缺船可以另造。这三百万辆就记在工部账上。”
严世蕃知晓，他这话结束，就是等嘉靖敲钟了。
果不其然，大殿安静了一阵子后听见了一记铜磬发出的清脆响声。
见到高拱拿着票拟吃瘪，严世蕃没来由的心里舒畅。
徐阶主动拿过那张票拟签了字，而后对着高拱下了令：“签吧。”
严世蕃能见到高拱签字时还是如电视剧中那般手抖，以至于那“拱”字写的有些歪扭。
落笔下定，吕芳才提高了声调：“批红！”
如之前电视剧那样，接下来还有第二轮戏。
应天浙江的修河公款超支两百万，宫里修殿宇亏空的四百万，这些支出都在工部账上。
严世蕃穿越以后，明暗账目都又查过一遍，这些账目上的钱不说被贪了一半，至少也是贪了三分之二。
他自己便是贪污的大头。
更何况高拱都没跟他吵起来便吃了憋，那一定是会火力全开，想要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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