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前面说,赵相公已遣兵夺回了常州,王郢准备弃了苏州逃入海岛。可惜,杭州这支军只是守境,攻不得!”钱求问道:“那就打完了不成?”钱留道:“哪得完!王郢本来就是水军将,人称海狼王。赵相公这是赶鸭子下水,往后还不知闹成什样的!”
“哥的意思是不该往海里赶?”
“这是只求贼走,不求贼灭。不过话说回来,王郢从润州杀出来,大概便有了入海的意思,不然也不是这般闹法!海狼王做海龙王,倒也逍遥快活!”
钱留笑了笑,搂住钱求肩膀问道:“兄弟,今番你随不随我去?”钱求脸热乎乎的,低头搓了好一会手才道:“哥,下次吧。这也太急了,天黑便要走!”钱留点头道:“那我交你一件事。”钱求一口便答应了,钱留带着他往宅后宅左看了,指划了一番,原来他要修葺院子,规成一个“品”字形三合一的院子。
“好端端的如何想起修院子来?”
钱留道:“这事我早便想了,只是没钱。你想祖爷老了,要清静。我爷还壮,我两个妇人混在一起终是不顺。”钱求道:“想得倒是,只是交给我——怕伯爷有意见,你要不还是叫伯爷做主。”钱留道:“我爷是什人你不知道?他要主张时,我这院子永世也修不起来。天底下最为难的便是父从子意!”也还真是这个理,钱求应承了,哎!何时想过这个好闲的兄弟这么着便出了头地,心里酸着叹了一回,笑着道:“祖爷这宅子当初可真择得好地,右偎着大官山,看来你真个要做大官了!”
俩人说笑着折回院子时,钱留的祖爷也踱回来了,欢喜不过的握着这长孙的手唏嘘了一番,喃喃念着什么“阳气方良,毅然敢行,物信其志”,什么“君子绝德,小人绝力”。这老子牙齿掉得差不多了,说话含糊,钱留能听明白的也就幼时惯听的那些。到酒肉都好了,他的父亲才慢慢回来了,明显比常日要晚。水丘氏也做不得声,这丈夫与小儿子都是一样的左性,无头无脑的便要与人别扭。
到吃饭时钱票又死活不肯近案子,钱留也见怪不怪,吃着便告诉他父亲要修院子。钱宽哼了一声道:“你能耐,别毁拆我的便是。”一句话僵了,没想一向禀守“视不视,听不听,言不言,行不行”的钱宙说话了:“我看好!”钱宽违不得父命,只得道:“在你老!”飞快扒完了饭便起了身。吴月娘虽然勉强坐在了钱留身右,可也无心吃饭,丈夫到家还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呢。眼看着又要起身了,她红着脸扯了扯丈夫的衣肘,兀自往房中去了。
钱留放了碗便也折了进去,这时吴月娘正开着妆镜画眉呢。钱留少不得过去温存了一番,撒手便要走。吴月娘这时也不敢赖在怀里不松手了,怕他累着,万千话也不好说哪句,却道:“夫君,我听益哥怎么叫那马飒露紫?”钱留道:“这名不好?”吴月娘重又挨过去道:“太宗文皇帝的马才唤飒露紫,你这是僭越!”
“哦!我道这名口熟。”
“不行的,得改了!”
留钱点头,问道:“你取个来!”吴月娘心里早撰了一个的,便道:“唤‘紫衣奴’吧,富贵也好听!”钱留点了头,其实倒不如就唤盐官紫。出门口胡腾儿便立在那儿了,钱留伸手抚了一下她的脸颊,一言不语便往前面去了。到外面拜辞了祖爷、父母,骑上他的盐官紫一阵风似的走了,自始至终,那身皮甲便也没有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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