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瑗见众人再次将目光看向他,他料想前线的或许还要打上一阵,也算还有些时间,便说道,“陛下,可还记得我说吕摩诃时运总是差了点?”
他话音刚落,薛举便接话道,“朕记得,但这与他败给谢慨又有什么关系?”
郝瑗便回答道,“陛下有所不知,属下前半生熟读儒家经义,却在半路学了阴阳家之术,便也算半个阴阳家的门人。而我阴阳家向来认为天下兴衰皆命中注定,天命不可改,人之命却可变,这便涉及到了时运。”
说罢,他又看向吕摩诃,旋即对他说道,“恕我直言,你这大和尚的时运却是美中不足。”
这话说完,薛举有些诧异得看向郝瑗,毕竟这大和尚之前的神意怒焰可谓是惊天动地,他不敢想象此人若真是时运差了,怎么会有如此修为?所以,他并不明白郝瑗的言中之意。
而吕摩诃更是心惊,因为他几乎瞬间便明白了郝瑗话中的意思,只是尚不知全貌,便再次开口道,“小僧懵懂,请先生明言。”
郝瑗却是先问道,“郝某料定你这和尚虽福缘深厚,悟性奇佳,但是往日总有不如意之处,而那一处不如意往往也令你追悔莫及。我说的可对?”
这话一入吕摩诃之耳,便让这大和尚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因为他之前绝境中醒悟,又在此处细细回味过半生经历,他儿时自由时,只爱远望穹苍,却被送入佛门苦修,虽说尚能远观上苍,但修行起来之后便渐渐没了那份闲心。而他入门时便遇首座高僧择徒,却因度不了己而错失良机,直至第二年才能入得内门修行密佛术法。现如今他快到而立之年,他本想为故国做些大事,往突厥借兵未成,再至西秦,本也看不上薛举其人,却于神意交锋间败给郝瑗,不知不觉入了秦营,心中夙愿也有了完成的契机。
但最后,他上了此间战场,遇强敌顿悟而入神意,却没想到强敌踏出的那登天一步比他更远,故他又败给了谢慨,差点身死。
正如郝瑗所言,他这一生顺风顺水,却每每总有一处不如意。
“望先生告知,为何我的时运会如此这般?”
他不由得一声轻叹。
郝瑗却没有回应吕摩诃的叹息,只又对薛举说道,“虽说吕大师的黑天法相诸般威势皆不同凡响,天下能与其对峙之人怕也是寥寥无几,但那红莲业火所化之剑再威势无匹,也无法攻杀谢慨。因为他墨家的法门正好克制和尚的术法。这便也是他的命定的一劫。”
“哦,就有如此说法,郝卿速速说明。”薛举当然不耻下问。
“墨家之人死义成风,鲜少能有臻至神意境的高手出世,故世人甚少有人知道墨家法门的奥妙。此前,我以「清渊鉴」得以一瞥谢慨之心神,见此人心间豁达,旷远如苍穹,明台处也唯有纯白一色。他不是婴孩,却毫无杂念可言,我便知此人已经修得墨家的义士气焰,‘焚恶义火’。”
而这时,吕摩诃也问道,“但我佛家红莲业火可燃尽一切罪业,他又岂能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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