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弟子将一个包袱提到黎师兄面前,云歌便问这是什么?那弟子摇头,说好像是黑衣人带来的,刚刚急着逃走便落下了。黎师兄命人将包袱打开,发现里面净是些哄孩子的玩意儿,有布老虎、泥叫叫、小拨浪鼓等等。另外还有一顶虎头帽、几只大红肚兜和一把金色的长命锁。

众人面面相觑,甚是不解。这一包小玩意儿让那黑衣人今晚冒死闯山的目的立刻变得扑朔迷离。云凝长久地盯着那小布老虎的一对黑亮亮的眼睛,脑海中翻涌起一个又一个猜测,可是马上又一个个被他自己推翻。无相宫、靖安侯、殷九、上官万川、烛龙、旋鳌……每个名字都成了一条疯狂生长的乱藤,在他脑中绞缠成解不开的死结。

他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后背,于是一扭头,迎上了大师兄云宸的眼睛。云宸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坚定而沉稳,每当他闯了祸、受了罚,或者因为练功练到难以突破的关卡而独自沮丧的时候,师兄这目光便会出现,接着他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一点头,低声说句:“没事。”

这目光、这动作、这句话,十几年来都没变过。

云凝看着师兄的眼睛,将头重重一点,也便笑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黑衣人必早已逃出了不归山的时候,他恰恰就躲在离忘执塔不远的一个山洞里。直到听见众人撤下山去,他才松下了戒备。

一只干枯的手伸了过来,抓住了黑衣人纤细的手腕,“受伤了?”这是个沙哑迟缓的声音,男人的声音。黑衣人抽回手,没有回答。这洞里实在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

那人又说:“可是刚刚慕云宸并没有出手伤你。”

“我若不是受了伤,怎会被那几个守塔的弟子发现?”原来这黑衣人竟然是个女人,听她的声音便知道,她此刻正在忍受着某种痛苦,也在宣泄着某种怨恨,“若不是受了伤,他们会有机会传信叫其他人来?!”可是她的声音却在这里戛然而止,接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双手疯狂四处摸索起来,嘴里一面说:“包袱!我的包袱!”

黑暗中响起男人的一声冷哼,他说:“你走吧,这段时间都别再来。”

女人的动作猛停了下来,不难想象她此刻怔在黑暗中的神情。“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

“你已经被发现了。”男人打断她,“这次我能救你,可下一次呢?慕云宸的咒术你也已经看到了,他用一个简单的‘噬嗑之阵’就能将你困住,再遇到他,你有胜算吗?”

“这次是我不小心,下次不会了!”女人的声音已经近乎哀求,“你明明知道那塔里的孩子……”

“住口!”男人的口气变得异常凶狠,“你要是还想让塔里的孩子活命,就回去。”

一阵令人透不过气的沉默悬浮在深邃的黑暗中,不知过了有多久,女人颤声问:“我能不能再进去见孩子一面?”

“不能。”男人缺乏起伏的声音中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见面的时间已经过了。”

女人不再说话了,也不再试图争取什么,只是用一种断断续续并且微微走调的声音反复唱着一首儿歌,直唱到东方既白。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