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他帮助你是为了让你变得更强吗？还是为了以后更好夺走一个强大的身体？……”
“我……”
霍雨浩想说不是这样的，虽然唐五脾气不太好，老是嫌弃他，但也给了他很多帮助。可是话到嘴边他又不敢说出口，好像这会揭露他顽劣无知的本性、或者容易受到欺骗的天真。
然而，就在那光影即将逼近的前一刻，在他手足无措之时，这间教室里的一切人或物都诡异地陷入静止，而仿佛在这个空间之外，领域之上，少年清澈的嗓音缓缓传来：
“有什么好废话的。它不愿意让你离开，那就打到它愿意放你走。”
“唐五！”
霍雨浩屏住呼吸，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快速于虚实交界处变幻，那种飘无定处的挣扎都随着一股暖流涌入而消散，即使身处绝境中，他也莫名丝毫不乱，好像这道声音的主人在他眼中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拜托，现在的主动权可是我。”迎着身前光影徒然暴涨的气势和强大威压，霍雨浩浑身一轻，灵魂再度变成旁观视角，而他的身体轻松活动着四肢关节，烈焰般燃烧起的紫金纹路勾勒于眉间。
那双蔚蓝色的眼眸盛满璀璨的金光，庄严、神圣，尖锐得似乎刺破这整片空间，梦境同样随着光影身躯的摇晃而发出不堪重负的破碎声。
“小子，看好了。”少年的嗓音依旧很轻，只是略微抬起右手，虚空中仿佛握住什么：“你的这只竖眼，究竟应该怎么用。”
“这种气息——”最后的惊呼被吞入腹中，光影轰然化作无数碎片融入重重虚幻梦境中妄图逃离，可那无形的金光早在不知何时便反客为主占据这方世界，纯粹的神识碾压逼迫流光不得不急速凝聚再度形成食梦貘的身影。
灰白的烟雾被禁锢在金色的锁链之内，它甚至无法保持自己的原形！在精神力的绝对力量之下，它所有的能力都宛如儿戏，只凭魂兽本能痛苦挣扎，食梦貘的眼眸中终于浮现出剧烈的恐惧情绪！
没错的……这是只属于‘神明’的力量！这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甚至连魂师修为都没有的弱小人类身上？！而那股和自己同源的梦境能力，又究竟是谁留下的？
“是你先威胁他的，总该补偿吧？”它的疑问自然没有人解答，少年慢慢走到它身前，蹲下身，伸出食指触摸着流窜的烟雾，微微笑道：“那么，我们做个约定吧。”
……
篝火噼啪燃烧发出细微的声响，宋时一悠然自得拨动着树枝，他的身边坐着裹着黑袍的澜，橘猫正慵懒地躺在少女怀中，只是她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难得多了些吃瘪的别扭神色。
两人之间没有过多交谈，等到霍雨浩苏醒后才换了姿势。
男孩睁开眼时已经不在处于刚刚虚幻的梦境里，身下是搭成的简易床铺，宋时一笑着给他递过来一条烤鱼，道：“尝尝吧，看看和你的手艺比起来怎么样。”
他下意识接过来，味道还不错，吃了大半条下肚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东西，急忙问道：“宋大哥，你没事吧？刚刚那个梦境是——”
“我可好着呢。”宋时一叹口气，“这真是我的问题，没有发现有魂兽袭击，好在澜长老来得及时，这才没有意外发生……”
“你们吃吧，我回宗门去了。”
正说着，那少女却突然冷声打断他的话，站起身来将橘猫放在一旁，再不顾两人打招呼便身形一动消失在原地。
“……应该是累了吧，澜长老其实挺好接触的。”宋时一解释了一句。
霍雨浩“嗯嗯”应道，思绪却回到那时唐五突然变得冷漠的语气——难道他们俩还有什么矛盾吗？他费劲心思想了半天，最终放弃了答案，心想也许未来有一天他就知道了。
这般纠结着，沉默中跨越仿佛时间静止又好像飞速逝去的重重幻梦，男孩的眼眸中此刻似乎慢慢染上了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他在心里小声地呼唤。
“前辈……”
“怎么了？”唐五的语气非常疲惫，这次附身实在消耗了他太多残存的力量，本来破损的神识在动用属于‘霍雨浩’的命运之眼后更是雪上加霜。他绕着圈子纠结了很久该怎么不掉面子说出这件事，却听到男孩稚嫩的嗓音发问：
“您说，短短半个时辰做的梦……会经历几十、几百年人生吗？”
“那食梦貘的能力应该被我化解了，怎么会做梦？何况，那不过是些过去的年岁而已，不用记在心上。”唐五并没有重视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还没有遭遇过什么无法解决的困境，做噩梦什么的……一闭眼，一睁眼，就过去了。
霍雨浩眉眼弯弯，笑道：“对呀，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过完一辈子呢。”
“好了。这次我消耗太大，估摸着要沉睡几年，好好整理整理这回想起的记忆。你且记得，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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