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里空气都变得小奶猫般甜腻软糯。
最终，卜南的到来打破了寂静。
他姗姗来迟，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树皮般皱巴巴的脸被风雪吹得通红，长长的胡须湿漉漉冒着水汽。
他挤进人群，惊喜地看到孩子安然无恙，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韩湘子看到拉着他前来的三条黑毛长狗，身上也落满了雪，此刻乖乖地匍匐在洞口。
“外面在下雪？他们的交通工具是雪橇？”韩湘子暗忖。
树洞里倒是温暖如春。
他想起之前卜雅骂外面的大雪跟狗啃棉絮一样，骂这个冬天跟人心一样冰冷，骂猫岛像什么不好像只臭猫……
“这么说，这地方还是猫岛。”
“可这是什么时代？”
他很想问，但是一张口，他听到自己只能发出婴儿吚吚呜呜的声音。
可恨！
还要从婴儿开始学说话！
人群从寂静中缓过来，复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有人对卜南说，“您老这次是隔年的黄历——来晚了！”
又有人对卜南说，“您老这次是武松放鸭子——英雄无用武之地啊！”
从他们言谈中，韩湘子了解到卜南是猫岛远近闻名的接生老人。
今年已经七十五岁。
一生战绩辉煌，岛上超过半数的孩子都经由他手来到世上。
他抱起韩湘子，老泪纵横，开心得像个孩子。
他说：“这小东西起码有十斤。”
韩湘子感觉十分忸怩，但此刻只能任由老人抱在怀里仔细端详。
“就叫他雪生吧。”老人说。
“不，我叫韩湘子。”韩湘子大叫，但是发出的声音仍然是吚吚呜呜。
卜雅听到父亲的声音后高兴地“醒”了过来。
她虚弱而兴奋，疑惑地看着雪生。
实在不可思议。这次居然毫无感觉。几年前分娩花生时撕心裂肺的感觉，好像封印在了遥远的记忆深处。
卜南号召人群给雪生洗礼。
原来这才是那些人围观的原因。
韩湘子心想，这个时代，他们这里，还有给婴儿洗礼的习俗。
人们排成长队从婴儿跟前鱼贯走过。合掌为孩子祈福。
莫库祝福孩子时，卜雅打了个哈欠，将头歪向一边。
花生经过时，不小心碰到了肉团子。
是那样的柔软细嫩，他浑身禁不住一阵哆嗦，脸色通红，像一块在火上炙烤了很久的铁。
同样哆嗦的，还有莫库的弟弟卜笋。
烛光摇曳中，卜南看到女儿脸上泛起一缕淡淡的红色。
雪生惊异地发现，莫库也察觉到了那缕红色，但他仿佛什么都没看见，面无异色，不为所动。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成年男子的身影经过雪生。
只一眼，雪生就惊呆了。
他竟然和成年后的他长得一模一样。
更令他惊讶的是，他听到后面有人催促他：
“韩湘子，你麻利儿点！”
他叫韩湘子？！
“他是另一个我？！”
“那我是谁？！”
一个声音在心中升起：
“你叫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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