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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这样，以体力消耗最少的方式，去聊这样的天，把时间轻轻松松的消磨走。

临走时，我们抓了娃娃，我仍旧菜的感人，一个也没抓上，她倒是抓上来了，一个北极熊，半个枕头大小。

北极熊是白色的。

“给，等会儿送给兮兮吧。”

她把那个北极熊塞到了我的怀里。

…

中午杏娜回了家，我则要帮忙把路佳兮送回去，手里提着的东西很多，在我们去打拳皇的期间，她似乎又花了不少的心思去买东西。

大大小小的有七个。

路佳兮抱着那只北极熊，走在我的前面，心情不错的样子。

“喜欢？”

“还好。”

她是这么回答的。

出租车的司机很健谈，同我很健谈，我们聊了一路无聊的话题，很无聊，但对方很高兴，对我而言没多大用处，我并不高兴，但是他真的很高兴。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路佳兮坐在那里捏着北极熊的爪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

她低着头。

很讨厌，我不喜欢掌握不到别人情绪的感觉。

下了车，付了钱，楼下，中午的太阳很亮。

“那个……这个是你的。”

他从我的手里拿出一个盒子，不大，长方形，黑色的。

我没有手去打开它。

“是手表。”

“手表？”

“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带过手表，在学校没有手表会很耽误事。”

理由好像有点牵强。

不过我确实没有手表。

因为，不论我做什么，大概都永远会有人提醒我吧。

“谢谢。”

我向他道了谢，虽然没有缓过神来。

“还有……”

“还有？”

“来我家吃饭。”

其实手表不是最令人钟意的礼物，它和唇膏不一样，谁都会带。

…

这次是坐电梯上去的，上一次爬上15楼，在门口调整呼吸都调整了三分钟。

电梯最为神奇而充满魅力的一点就是当你点下15楼的时候，它就会停在15楼，不会因为觉得16楼的风景更好看，或者15楼太高太远就乱了规矩。

永远让人那么有安全感。

虽然中途可能会有别的人上来。

蟹黄豆腐，辣椒炒肉，烤鳗鱼，煮青笋，莲子虾仁汤。

路情川解开了围裙，坐了过来，离我很近，笑的有些过于和蔼可亲。

这菜似乎是他一手做出来的，对于三个人而言，颇为丰盛。

“这些都是佳兮爱吃的，对吧？”

路情川对我挑了挑眉说。

“好好吃饭。”

路佳兮瞟了一眼路情川说，声音挺强势。

“咦，好严厉啊，男生不会喜欢这种严厉的女生的，对吧？”

他又对我挑了挑眉。

“呃，我可……我可以，或者说我该回答吗？”

我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情商很低的听话懂事的大男孩。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封建家庭。”

“吃饭。”

路佳兮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眼神里全是威慑。

倒也没什么不好，像我这种没有严厉，就根本没有方向的人，恐怕就是需要一个严厉的人在身边吧？

…

图书馆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有趣的地方，一个足以延长寿命的地方。

市中心的图书馆很大，听说也很全，来过几次，不过大多数是来放松心情，权当看散散步，看看景色，我更习惯于在自己的家里看书，我更喜欢一个人在我自己关上门的房间里看书，虽然我根本没有锁门的权利。

所以我常常在图书馆泡一下午，但根本没读什么内容。

我也习惯于观察图书馆里的人，有的是来这里写一些东西，有的是来查些资料，有的只是单纯来蹭空调，当然也包括像何久这样来寻清纯姑娘的。

身为公共服务，读书借书其实只是其功能的一部分。对于人类爱占小便宜的本性，他们会很聪明的把这里所提供的资源利用效率提升至最大化，像是用喙把骨架上的肉剔的干净的秃鹫。

这是一种活法。

只是活法而已，这世上能有一种自己的活法，便已是高雅。

“所以，有什么任务要分配吗？长官。”

“我想找《水与土》。”

“我想想，意大利文学似乎在那边，走过去蛮辛苦的。”

因为在这里走的时间太长，很多书的大概位置，我是记得的。

她疑惑的眼神很认真，但其实我想表达的是，我去帮她拿，不过她似乎不如林柠柠灵敏。

不过她口中的那本书真的冷门的可以。

我没有跟她一起去，我说我也有一本书要找，然后便和她分开了。

不过我根本没有什么书要找。

“我手机静音了，找的时候发微信。”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但其实在这么大的图书馆，去找一个人，应该蛮困难的吧？

应该很有意思吧？

我默默抽出了一本《笑场》，靠在了书架上，假装看了起来。

我需要暂时回避一下路佳兮，因为这一天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不可思议，而且每同她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心里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惶恐。

我要留些时间去消化，去思考，甚至去回味这种惶恐，那是一种颇为特别的从未感受过的惶恐。

我知道列举到这地步，其实没有作用，可是不列举，心里反而更没底，也更难过。

换一种思路。

我的惶恐是来源于路佳兮，还是我自己？

是因为路佳兮这类似于反击的行为，还是因为我自己对于去负责任的不适应？

责任？

那一晚我没对陈思哲负责，没对王佳芮负责，没对何久负责，没有对俞子轩负责，至少是我逃避了所谓需要负责的窗口，可我也因为这种逃避把林柠柠弄丢了。

所以这一整天的所作，所为和所想。

到底是面对谁？

是我许下类似于承诺的模糊样板的路佳兮，还是自然而然的把她当做了林柠柠。

如今我在做的是臆想出对林柠柠的补救，还是不愿、害怕把路佳兮也弄丢？

我叹了气，一口，两口。

“果然是些不着调的书。”

当我看向路佳兮的时候，心里很难过，又不知是哪里难过。

但是难过又肯定是心里难过。

“我不喜欢严肃表达的书，至于你觉得不着调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

我合上书。

“我觉得《千只鹤》也不比《水与土》差。”

“我也很喜欢川端康成。”

“你还看过吗？”

“别小瞧我。”

“没有，因为我最喜欢了。”

“什么？”

“我说我最喜欢川端康成。”

“那就不要拖我们这些粉丝的后腿。”

“说实话，就你这种干劲十足的样子，感觉不像是真正的的粉丝。”

我把书放了，回去轻轻松松的笑了。

“我很喜欢，但是我最喜欢的不是他。”

“大概是什么干劲十足的人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

“不是吗？”

“那我带你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我今天约你出来的意义是什么？你根本没有真正的认识我，就把我看成那样人？”

“所以……我也不是那样的意思，这本来只是个玩笑，我本来又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而且……我真的喜欢穿短裤成……不是，川端康成。”

在说这句话时，我忽然有些明白，她嘴里说的所谓意义了。

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明白，我们不是一路人，却还是用了最丑陋的方式告诉彼此。

“我想你了解我。”

…

她买了一个草莓酱面包卷，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也就随她买了一个。

在一家同样是她哥哥朋友开的甜品店，用的同样是他哥哥的卡。

没有出现余额不足的情况。

我们两个肩并着肩走出甜品店，左拐，去了一个街心花园。

夕阳西下，把路佳兮头发照的透亮，我有一丝感动，但我又无比清楚的知道，这就是漂亮女孩。

路佳兮在秋千上啃着面包圈，很专注，前任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很像变态的人，在用异样的目光盯着她。

太专注，专注到我甚至觉得她会护食。

“经常来吗？”

我问。

有气无力。

现在，的确很累了。

“只是离甜品店近些才来的，平常会偶尔经过。”

“也是，应该不会有人在后面帮你推吧？”

“我允许你现在给我道歉。”

她放下了手中的甜甜圈，一副想要把草莓酱怼我耳朵里的样子。

“我允许你先擦擦嘴。”

我拿出了纸巾给路佳兮，虽然她的脸上什么也没有，不过这样的小套路还是蛮有用的。

“不过，我跟你道歉，你根本不是一个孤独的人。”

是啊，其实那样的小套路也没什么不好，只是……

我已经因为这样的小聪明，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笑了，用袖口捂住嘴。

“怎么了？”

“我以为，你永远都那么顽固。”

笑的那么动人干嘛？

抬起头，四目相对，我忍住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