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先生,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
黄得功将自己自高邮城外被赵林所救,到派遣亲兵往南京为其求官又听到流言的事情完整对自己的幕宾郁世迁说了一遍。
郁世迁听完并不急于表态,而是抚着自己的长须微皱眉头陷入了沉思。
这郁世迁原在罪督熊文灿身边做幕僚,崇祯十二年张献忠复叛,熊文灿论罪处斩,这郁世迁几经辗转流落到武人帐下。
好在黄得功对其十分信重,凡遇大事也都与他商议。
黄得功看出郁世迁正在沉思也不打扰,口中渴了想伸手去端茶杯想想又停住。
过了好一会儿,郁世迁才长吸一口气道:“空穴不来风,这流言未必就假啊。”
黄得功听他这开场白禁不住就坐直了身体。
“按侯爷所言,此子年纪轻轻却是自带贵气,与您初次见面,知晓侯爷身份后也是不卑不亢?”
黄得功道:“何止是不卑不亢,本侯甚至隐隐觉得他有些看不上我。”
郁世迁笑笑道:“侯爷多心了,这不过是富贵之人自然而然的行止,绝非有轻视之意。”
黄得功道:“那依郁先生的意思,赵林兄弟真的就是先帝太子了?”
郁世迁轻笑道:“侯爷之前不也是觉得,此人至少是个藩王嫡子吗?”
黄得功点点头:“按本侯之前所想,非但至少是个藩王嫡子,且还得是个大藩,那些普通宗室可没有这样的傲气。”
“不是傲气,是舍我其谁的王霸之气!”
郁世迁捋了捋胡须道:“侯爷错了,侯爷不了解我朝宗藩制度,想岔了也属实正常。”
黄得功往前探了探身子“哦?”了一声。
郁世迁继续道:“我朝宗室虽然待遇优渥,在地方上作威作福,但真讲起来,朝廷是防着他们的。”
“哦?”
“说白了,就是将他们放养在高墙大院的金银窝中,花天酒地可以,放浪形骸可以,诗词歌赋也可以,但是谈兵论政不可以。”郁世迁轻拍了一下膝盖道:“莫说是藩王子弟,哪怕是庶出皇子,或者说除了皇太子以外的所有皇子,予他们授课的大儒有一条铁律是绝不可碰的,那便是教授他们帝王之术,治国之道!”
“授课先生们投鼠忌器,通常便只教授一些风花雪月的柔软文章,这种环境下培养出来的人,俱是些眼高手低异想天开之辈,比起普通士子还要不如,是不可能有侯爷您说的那种气质的。”
黄得功喃喃道:“怎么听着就像大户人家里把庶子当猪养,防止争家产的样子……”
郁世迁哈哈大笑道:“看来侯爷也是明白的。”
黄得功皱了皱眉头道:“说到底这只是本侯的猜测,要不,郁先生也找个理由去那处偏院亲眼看看?”
郁世迁摇摇头道:“无需多此一举,身边有养出官威的年轻文官,有武艺高强的贴身护卫,甚至还有宦官假扮的管家,在下几乎是确定无疑了。”
“且依在下来看,其实是与不是都无关紧要,侯爷如何想才重要。”
黄得功心里一紧,微微往前凑了凑身子低声道:“郁先生是何意?”
郁世迁也将身体往黄得功跟前倾了倾,低声道:“侯爷,在下冒昧一问,若此人真是先帝太子,以先帝遗诏命您兵发南京护其登基,您可愿意?”
黄得功喉咙里一滚,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
郁世迁继续笑着问道:“侯爷,话出您口仅入我耳,天知地知,不必相瞒。”
黄得功眼角微微往外面瞥了一下,这才低声道:“先帝对黄某有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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