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观一握着楚兮的手,笑着安慰道:“天底下,哪有不担心孩子的爹娘。”司思也跟着点头,只要郡主安然无恙,自己就开心。
他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与西境蓓华公主的婚事在即,陛下宣我赴宴,实则也是为了北境之事。”
“北境怎么了?”离开北境数月,想起离开前尧越的暗示,楚兮有些担心北厥人是否真的会再起战事。
白观一展颜道:“没什么大事,不知是否是西境与皇室联姻之事煽动了莫那娄卉,他也想用这联姻的法子向我们大宁投诚。可天下人都知道联姻不过是表面,背后是利益的牵绊。西境本就属于大宁,联姻也许有利可谋,而北厥之地一直怀着狼子野心,自七年前北境之战过后,他们才安分些,如今又蠢蠢欲动了,联姻不过是敲门砖。”
“莫那娄卉,他已年过花甲,妻妾成群,何人会愿意与他联姻。”楚兮回想起了这人的模样,身形魁梧,满脸长胡,行事风格犹如发了疯的金刚。谁这么走霉运,要给他做妾。
“他不可以,可他那众多儿子里哪个又不可以呢。尤其是莫那娄祺还未婚配,莫那娄卉正急着给他找个合适的夫人。”
“那陛下的意思是?”
“陛下觉得北境与北厥七年未起战事,如今双方兵力不详问我如果起战,是否有把握。”
楚兮有些担忧地看着父亲,她明白他的顾虑,七年前的北境之战是他失去爱妻,如果双方战争只是兵力相抗,北厥当然不足为惧,而尧越的存在,使得定北侯夫人失踪七年,赤虎军全灭。这样的伤痛,绝对不能再重来一次。
“爹,女儿相信你,北境所有子民都相信你。”
白观一对楚兮欣慰地笑了一番,看着女儿终于理解自己的苦衷,他不知是喜是忧。喜为父女之间终于重归于好,忧为她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从此也会像自己一般痛心。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她是楚泠的女儿,是茫茫草原之上的疾风劲草遇上展翅高飞的雄鹰。她心里灌满了自由之风,翱翔于天地,寄情于山水,怎会困于北境之地,安于王府宅院?
她,是白楚兮。
这时蒋正开口道:“朝野之事,老夫也不好过问。今日带侯爷来沁园只是回当初侯爷托付之事。”
白楚兮怔怔地看着蒋正,嘴里喃喃道:“师傅......”
“当日侯爷书信我必要收下郡主,如今一看侯爷是怕尧越找到郡主,可世事难料,郡主早已被尧越蒙骗,才发生如今这么多事。”
白观一眉头紧锁,有歉疚之意,起身向蒋正行礼。
蒋正赶紧抬手制止,道:“侯爷这礼,蒋某属实是担当不起。蒋某说这话,并未有责怪郡主之意,郡主天资聪颖,乖巧懂事,为我这沁园添了不少欢笑。郡主心中有家有国有大义,日后必成大器。待亦宸伤好你们二人完婚,也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蒋正看向楚兮,眼里满是劝慰:“是老夫与郡主有缘,在沁园中相识,可缘分尚浅,还未倾囊相授。该说的老夫都说过了,郡主必定也有自己的考量。我祝愿郡主能不负心中的大义,功到自然成。”
说完他长长地鞠了一躬。
楚兮向其回礼,她忍不住哽咽,鼻尖凝起酸涩,眼眶透着红,在闯入的微光下,酝酿着晶莹。
蒋正,是她正儿八经拜的第一个师傅。儿时向不少人求过学,可都是以郡主的身份。她看着蒋正,这数月下来,他好像更加颓老了,两鬓斑白,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清晰。她想起初次来沁园拜师,他拄着拐杖一瘸一瘸地走向她却给了她个下马威,他悉心地教她习剑的要领,他贴心地为她疗伤......这些她都历历在目。
他是个好师傅,是自己不是个好徒弟。
她知道蒋正今日之举的目的是什么。今日之后,他再不为她师。在沁园的这段日子,终化作回忆只在记忆中长存。
哪怕是最后再唤一声,她也想说:
“谢谢你,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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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楚兮不由得心悸,又惊又喜,对蒋正说道:
“亦宸醒了!我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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