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戍入殿,“臣杨戍,拜见大王!”
越嶲王笑道:“杨爱卿快快平身!”
杨戍起身再拜,“谢大王!”
越嶲王接着问道:“不知杨爱卿有何急事需要奏报?”
“启禀大王,长泽国徵音公主、上将军凌雅在外求见,她们此次前来是因为近日彭蠡大军进犯长泽,战事凶险,特来恳求大王派兵驰援,大王您看是否传召她二人?”杨戍回禀道。
越嶲王思索了半刻,沉声道:“传!”
凌雅、徵音急步入殿,齐齐跪拜,“长泽国徵音、长泽国凌雅,拜见越嶲王!”
越嶲王眯缝着眼睛瞧了一会儿,道:“起身吧!”
“谢越嶲王!”二人起身。
左相向前倾了倾身体,冷笑道:“长泽国就派你们两个小丫头来求援?看来真是气数将近了!”
徵音急道:“你怎可如此……”凌雅瞠了徵音一眼,徵音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
越嶲王示意左相退下,问道:“听杨爱卿说你们是代长泽国求援而来?”
徵音瞪圆了眼珠,有话不敢言。凌雅莞尔一笑,站在了徵音的身前,“回大王的话,正是如此!长泽国此刻正被彭蠡国围困,军情紧急,越嶲与长泽百年来亲如一家,亲人有难,还恳请越嶲王派兵驰援,我长泽必将感激涕零!”
越嶲王哂笑了一下:“就凭你们区区两个小丫头的一面之词,就让我越嶲派军?万一这是你们长泽故意设下的圈套呢?”
凌雅淡淡一笑,“都说越嶲王英明果断,今日一见,果然令小女子佩服!如此大事,自然不能儿戏。如果大王怀疑我们的身份,请查看长泽王室玉佩,还有小女的一封家书。”
越嶲王把玩着玉佩,不禁感叹:“长泽之玉果然是上品!”随后又翻开书信细细读来,看完后又传下去让世子、左相一一查阅。
杨戍接着回禀道:“此二人的身份臣下已然查实,这信中的军情臣已派了心腹核查,彭蠡大军此刻确实已大军进犯长泽国。战场一刻值千金,还望大王定夺!”
越嶲王沉吟片刻,问道:“世子、左相你们看,此次长泽遭难,我们可否派兵?”
左相抚了抚他花白的胡须,滴溜溜转了转眼珠,从侧方上前道:“禀大王,臣以为,长泽此次情况危急,恐怕还没等咱们的援军赶到就被彭蠡破关灭国了!咱们不救也罢,以免引火烧身,不但救不了长泽,反而开罪了彭蠡,得不偿失。”
“大王不可!”凌雅果决地说,“若是如此,长泽灭国之日,恐怕就是彭蠡大举进攻越嶲之时!百年前这南境可不是眼下这三足鼎立的情景,诸王争霸,十几个国家之间战火不断,攻城略地之事是家常便饭。彭蠡新政,实力大增,先后吞并了周边列国,长泽、越嶲虽在这场肉搏中幸存下来,各自也吞并了一些小国,但是,单凭一个长泽或是一个越嶲都难以凭借一己之力与彭蠡抗衡。这百年来长泽、越嶲得以保全,百姓和乐,难道不是全凭两国守望相助,建立了至亲的情谊?越是在这紧急关头,两国越是应该攥成一个拳头,给敌人以致命一击才是!还请越嶲王三思而行!”
越嶲王扣了扣案几,道:“好厉害的一张巧嘴!虽然所言不虚,但是此次彭蠡虎狼之师,本王没有必胜的把握,还得谨慎一些,不可妄下决断呐……”
一直在旁侧沉静细听的世子其琛走上前来,利落地跪下,凌雅心中暗惊,“这个身影怎会如此熟悉?莫不是哪里见过?”
越嶲王皱了皱眉头,“世子,你这是何意?”
“父王,儿臣认为,如若不想重蹈‘唇亡齿寒’的覆辙,此次必须派兵驰援,否则后果难料!儿臣自请挂帅出征,以解父王心忧!”其琛决然地说。
凌雅大惊,“这声音,不就是……”
越嶲王思忖了片刻,“我儿亲自挂帅,本王自然放心,‘白衣少将’可不是徒有虚名。既然已经陈明利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就准了世子所奏!”
此时的凌雅却神游在外,“‘白衣少将’竟然是他?身披白衣甲胄,于千军万马中自由来去,灭虎狼之师于弹指一挥间……”
“禀告大王,臣愿自请出任先锋,助世子一臂之力!”杨戍跪倒在世子身旁,郑重其事地说道。
凌雅此刻才收了收心神,携徵音上前跪拜,坚决地说:“小女子不才,身任长泽上将军一职,如今国家有难自然应该挺身而出,小女子也愿随大军出征!”
越嶲王拍了拍案几,“好!就依你们,传旨,封世子为帅,领兵十万,统筹全局,杨戍为先锋,领兵三万,至于凌雅,寡人准你随军出征,听从世子安排。众位牢记:只许胜,不许败!”
众人领命,“谨遵大王圣命!”
越嶲王扫视了一下跪在殿下的人,最后眼神停留在了徵音公主的身上,他淡淡地说:“上将军凌雅随军尚可,徵音公主年纪尚幼,还是不要随他们风餐露宿了,暂住王宫吧!”
凌雅心中一紧,“这是想留质子么?绝对不行!”
她立刻争辩道:“禀告大王,徵音公主尚年幼,这是第一次离乡背井,恐心中多是惶恐,不懂越嶲王宫的规矩,还是随我同行,以免给大王添些麻烦。”
越嶲王眼神凌厉,“寡人就是不想她堂堂长泽公主跟着大军出生入死,万一有损伤如何向长泽王交代?若有差池,你这小小上将军可担待得起?”
凌雅刚想争辩,就被徵音公主扯了扯衣角,打断了话头,想到一边是风雨飘摇的长泽,一边是亲妹妹般的徵音,这两难的抉择让素来果决的凌雅一时间进退维谷。
此时,其琛提议道:“不如将徵音公主安顿到素缕宫,那儿离各宫娘娘处较远,清静雅致,公主也无需成日向各宫娘娘见礼,礼数不周些也无甚妨碍。”
越嶲王闻言赞许地点点头,“就依世子殿下之言,这样公主在越嶲王宫也可安然自在些,上将军还有何看法?”
事已至此,凌雅无言再推脱,她感激地看了一眼其琛,顺从地说道:“听凭大王安排!”凌雅忧虑地看了徵音一眼,徵音却貌似无甚妨碍地轻快一笑。
“好了,尔等退下吧,整备好军马,明日出征!”越嶲王道。
众人领旨,一一退出。
刚出宣政殿的大门,杨戍就对世子说道:“劳烦世子殿下亲自安排凌将军的随军事宜,如有需要老臣的地方,殿下尽管开口便是。”
其琛道:“哎,哪里的话?能与这南境之内有赫赫威名的上将军共同征战沙场,荣幸之至,这些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呢?”
其琛转身向凌雅提议,“将军,不如就安居东宫,我也方便带你熟悉军中情况。”
凌雅行礼,“谨遵殿下安排。”
杨戍闻言,心下安稳了些,“既是如此,老夫还需尽快筹集粮草,就先行一步了,微臣告退!”
其琛颔了颔首,杨戍礼毕离开。
待杨戍走远,徵音笑得花枝乱颤,“上官公子!哦,不,现在是世子殿下了,失敬失敬!”
凌雅也微笑着行礼,“世子殿下,方才大殿之上恐触犯大王威严不敢贸然相认,那日不知是世子殿下,若有冒犯之处望世子殿下海涵。”
其琛忙将二人扶起,“方才见二位款款而入,就觉得眼熟,心中思忖良久才敢断定昨日公子竟是今日女子!是在下眼拙,眼拙呀!并非我有意隐瞒身份,只是奉父王之命微服出访,不便泄露身份,还望二位见谅。”
徵音摆摆手大咧咧地说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们不也因为是偷跑出来玩,为了行事方便还扮作男儿蒙了你嘛?现在咱们算是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
其琛笑着摇摇头,“是是是,徴音公主说的是。“
徵音公主嘻嘻笑着问道,“世子殿下,昨日与你一并前来的那个'闷葫芦'呢?他是谁?一定也是个厉害人物吧?”
凌雅用手肘拐了一下徵音,“公主!”
徵音明白自己言语有失,伸了伸舌头以示歉意。
其琛微微浅笑着,并未在意,认真回到:“他叫宋云旗,武功了得,是我的贴身暗卫,也是我在游历的路途中遇见的至交好友,虽然平时他话不多,但是为人真诚可靠。今日因是父王宣召,故此让他在宫外候我,想来此刻他应在宫门口。”
就在此时,一个内监领着几个宫女前来见礼,“参见世子殿下,徴音公主,上将军!“
其琛说,“请起吧。“
内监起身,“谢世子殿下。启禀殿下,小人奉命伺候徴音公主入素缕宫安歇。“
其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徴音公主,沉声吩咐道:“好生侍奉着,不得有半点差错!“
内监急忙恭敬地领旨:“谨遵殿下懿旨!“
凌雅上前一步,握着徴音的手关切地说道:“你好生照顾自己,万事小心,千万记住,这里是越嶲王宫!你且安心等着,待长泽之困一解,我便来接你回宫!“
徴音好似一瞬之间长大了许多,她桃花般的脸上显出一丝无畏无惧,“阿雅,我明白,我已不是昔日的孩子,此去免不了刀光剑影,你一定好生保重,我静候佳音!“徴音深深看了凌雅一眼,转而一笑,将目光落在了其琛的身上,“殿下,今后阿雅就拜托你了!“
面对着少女灼灼的目光,其琛不禁心中一动,“那是自然!“
徴音转而温婉一笑,欠了欠身子,转身便头也不回逃也似地快步离去,背过身子的一瞬间,一行清泪已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她来不及拭去,只是埋头向前,内监和宫女一时摸不着头脑,也只好行礼快步跟随她离开。
凌雅望着徴音离去的背影,眉头紧蹙,嘴角的笑意一点点隐去。
“放心吧,我会命人看顾好她的。“
闻言,凌雅一惊,抬眼看去,却正好迎上了那双清澈无暇的眼睛,凌雅心中一时有说不出的安心,脸上却又是一阵热辣辣地火烧,她强作镇定,屈膝行礼,“一切,拜托殿下!“
其琛伸手扶起了凌雅,“阿雅,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
凌雅从未听过除去家人和徴音之外的人如此称呼她,一时有些怔怔,脸上更是火辣辣地烧得厉害。
其琛见状,瞬时反应过来自己出言唐突,也不知为何自己今日会如此失了分寸,立即笨拙地解围说:“方才听徴音公主如此称呼上将军,还请上将军……“
“无妨,无妨,我喜欢阿雅这个名字!”凌雅躲开了目光,急急打断了其琛。
其琛心里瞬时很是欢喜,没由来的欢喜,他忍不住爽朗地笑了,“既然如此,私下里我称你阿雅,你叫我其琛可好,‘殿下’‘将军’的称呼总让人拘谨。”
凌雅静默地点点头,她再也没有直视其琛的勇气了,心中暗暗纳罕,不知为何自己面对其琛时,那昔日的勇气和果决竟然都消失殆尽,无迹可寻。
见凌雅无异议,其琛满意地点点头,“那咱们现在去安顿一下可好?”
凌雅点点头,其琛挥手唤来了马车,凌雅十分配合地坐上了马车,其琛也随着坐在了她的身旁。二人一路无话,只听得见马车前行的咕噜声,但凌雅心里却有难言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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