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蝉是个无物境,在国内武林无物境者并不多见,他的死恐怕这两天已在武林传开。”米一正色道,“我很赞同小龙的一句话,武林有武林的规矩,是非枉直自有公论,在不远千里深入大罗天怀着不可告人之目的为人嫁衣的情况下被意外击杀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但对于他的死我们要有警觉,不能无动于衷,所谓百怠无一利,知彼能远行,把个中原委说清理透才是上上策。下面请弓错和小刀把情况说说。”

“穷蝉,真名秦无正,曾拜入安徽休宁齐云山桃源洞小壶天门下,为人诡诈多智,后得机缘于十五年前入了无物境,于是开门立派,中隐于别类山的白马尖,有徒三十人,以阅华、栖岩和插剑三徒为最,不过都是神灵境,这些徒弟都分散混迹于周边的县市城镇,各有手段,名声不是太好。”回弓错把所获信息一古脑和盘托出,说得言简意赅。

“我这边的基本情况和弓错的差不离,除此之外,念明大师还专门说到了三十年前发生在西域的一桩公案,其中就有这个穷蝉。”玉刀把穷蝉二字加重了语音,想是内心的愤怒还没有完全消停,“三十年前,西域突然传出有七重佛眼的踪迹,当时的小壶天和恩师念明武功修为都停留神灵境日久,想要突破,七重佛眼是最好的修真良媒,两人一合计,带上几个徒弟开始在茫茫西域猎奇。这个穷蝉在鸟飞谷与队员争夺三重佛眼时,暗施毒手,推人入谷,事后穷蝉极力狡辩,当小壶天和念明下到谷底寻找尸体时,竟发现其中的一位手握玉蝉,而这枚玉蝉正是穷蝉身佩之物。从此两位大师烙下了心理阴影,七重佛眼之旅也没有再继续下去,过了几年,小壶天找了个借口把穷蝉踢出了山门。”

“后来怎么样了,在三重佛眼的助力下,穷蝉的修为一定突飞猛进了吧?”上官青衣嗤鼻道。

“那是自然,穷蝉出了山门,修为一路猛涨,从化形飙升至神灵,不几年,终于突破至无物。可见佛眼是个好东西,才三重就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玉刀谈及佛眼,意念升腾,向往之情油然而生,“穷蝉的无物境从我跟他的交手来看,最多处于无物境的第三层初境,过了这么多年难有寸进,想必是佛眼的重数不够,如果是顶级的七重佛眼,那他的修为必然在我之上。”

“佛眼?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东西这么神奇,当真是好东西。”盘龙感叹道。

“莫不是盘哥哥又起了想念,到时可别忘了带上我哦。”支沃若看出盘龙的心思,乘机劝言。如果当真成行,有了盘龙的首肯,那刀哥无论如何也是不好阻挡的,虽然山高路远,总能陪伴在一起。这就是她单纯的想法,为爱而奔,哪怕头破血流。

“不差我一个。”上官抢声道。

“只是说说,别当真,佛眼是个什么东西尚且不知,何来动念。”盘龙并没上套。

“我也不知道,恩师应该清楚。”玉刀摊了摊手继而说道,“不过,穷蝉得了佛眼的好处是一定的。”

米一、上官竹和姬再春看着年轻人突然把话题转到了佛眼上,满脸的无奈,但并不觉的恼人,谁敢承认自己的内心在面对那虚无缥缈威力无穷的七重佛眼时,还能无动于衷,波澜不惊?米一做不到,上官竹和姬再春也做不到。如果世上真有七重佛眼,找到它自然功德无量。不过目前面对的是猿眉,作为主持人的米一不会让这种偏题跑远。

“我说年轻人,跑题了哦,现在扯的是穷蝉。”米一立刻止住了几个人的话头,“要想摁住穷蝉这件事,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事就不劳米伯和两位大师费心了,他的三个核心徒弟应该收到了来自原田家族的三百万美金,人又不能起死回生,何况目的和名声不正,闹将开来他们得不到任何好处,所以回程前就跟他们处理好了。”玉刀回答道。

“原田答应了?”

“不答应?那原田赖丸子就要多受三年的噬刑境之苦。”

“好嘛,又是奇功一件。”

“小刀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章法有度,了不起。”

“不就是用钱消灾嘛。”

玉刀回想起那天穷蝉的三个徒弟在电话中面对跟师父同样额度的雇用美金时,毫不犹豫就答应妥协的情景,不免嘴角裂翘一笑,而羊毛出在羊身上的美金当然是以解除赖丸子三年噬刑境的痛苦为前提。

雨一直在下,渐小渐大,因为有风,故而婉转飘忽,似有柔情万种。先前低沉的浓云已经残退,那划破天际的闪电雷鸣已不多现。湖山脚岸,丛植的沙田柚和成片的香蕉林在春雨的滋润中闪烁着肥厚的绿意,源自果林的清香和泥土中鲜活的气息是春的底蕴。一船人的说话似乎也由暮冬转入初春,由乌沉而至朗天。

接下来的议题便是猿眉之行,有鹿昆的约定、资金的帮助,还有玉刀神乎其神救人救乌的智勇壮举,下半场的行动似乎不再是问题。

“问题还是有的,主要来自地势的诡谲和气候的复杂多变。鹿昆的独龙寨子不比昆明的川流,二者虽处云南境内,但一中一北大不相同。”玉刀说道,“地势自不必说,云岭的海拔平均过了四千米,气候则是寒温带,每年的10至5月是大雪封山期,仅有的独龙隧道还没贯通,交通十分不便,所以鹿昆的建议是5月冰雪融化后再去,他会在距离独龙寨一百多公里的县城迎接我们。”

“在这是等,到县城也是等,掐头去尾时间转眼就到5月份,再说换个环境也是好事。”上官青衣有些迫不及待,也许南方的雨湿天气呆得太腻。

“念念不忘追踪短尾甝的雪地激情,还没过足瘾?”盘龙打趣道,“不过能提前体会高原的雪地浪漫我也很期待,想那飘风谷到了5月不会见不到雪了吧?”

“当时我也是这种想法,但鹿昆却严肃地提醒过我,高海拔的雪地和平原内的雪根本不是一个概念。”玉刀接着盘龙的疑问解释道,“当雪漫无边际从天而降时,那一天厚似一天的积雪就像一张绒绒的厚毯从山顶快速漫延而下,不几天就会把包括村寨在内的一切吞噬殆尽,然后久不融化,越积越厚越结越冰,大小雪崩更是司空见惯,每年都有人死在雪崩上,所以大雪封山时间是一年中最危险的时间。”

“那你的意见是要等到积雪完全融化,开山后再去?”支沃若反问道。

“哪里,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能在县城里徜徉,领略一番原驰蜡像、山舞银蛇一定别有诗意。”

“切,我还以为你被鹿昆洗脑了。”

“别介,他可没这意思,巴不得我们现在就去呢。”

“我是不是也能同意提前起程的建议?”

“如果掐头去尾时间足够,我这边备足装备也要些时间。再说到了县城,不是还有鹿昆嘛,这雪山中的活法具体问题具体应对吧。”姬再春瞄了眼儿子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满。

听着相同的意见和建议,米一和上官竹始终没有插话,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俩根本没有反对的理由。

“县城是第一站,独龙寨是第二站,飘风谷才是我们的目的地,三站的情况我没有问得太清,只是飘风谷距离村寨还有远路,不是想去就去的,就是鹿昆和他的族人也是办不到。”玉刀补充说道。

“这是为何?”

“走得匆忙,他没说,我也没问。”

“这没什么,等到了县城见了鹿昆一切就都清楚了。”米一终于开口。开口前他和上官竹私下客套了几句,上官竹并无异议。“那就这样说定,这几天就请姬总费心,小龙小刀开好装备清单,帮衬着一起准备,差不多的时候即可与鹿昆联系,抓紧点时间,什么时候置备齐整我们就什么时候出发。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好好!”

姬再春一连三个好后,米一又大大方方抽出根雪茄点上,刹时一长串或大或小的烟圈升腾而起,每个人脸上充满的期待开始在画舫内跳跃。

雨一直下,就没个停歇的时候。透过舫窗眺望湖岸,滚滚乌云层层压来,伴随电闪雷鸣,势要把春天的底色装点得更浓更肥,谁都知道,那绿意盎然的背后定是山花浪漫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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