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阵麻痹,男人的拳头停止了,他的肘部布满透蓝的冰块,很显然它们已经爆破并刺穿了自己的血管与皮肤,并且迅速冻结了自己的关节,这一击算是彻底失败了。
“咔,”
揪住衣襟的手臂也被炸烂,刘淼快速掰开他的手指,稳稳站在地面,随即转过头面向眼镜男,甚至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为什么?不对啊...)
男人嘴唇颤动,他倔强地脉动双腿,才发现两个膝盖处早已萌芽处数根冰棱。
“呲呲—!”
软骨被刺得稀烂,血管与筋脉尽数断裂,男人砰一声跪在地上。
他吃力地抬起头,望着前方瘦弱的背影。
(忘记了,我竟然忘记了水...我是不是连自己都忘记了,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
老三回忆起过往,大脑正在以最后的力气高速运转,他想起死去的家人,想起灾难般的故乡,想起自己杀死的仇人,想起杀死他们的家人,想起了,都想起来了...
他似乎冷静下来,也许是身体的冰冷带动了大脑,水流跟随时间,穿过他的每一处筋脉,不紧不慢,仿佛一切都在走向那个本就应该到来的结局:
心脏,大脑,全身的致命部位已经被水流包裹,它们并不着急,只是将这股寒冷传递给他。
刘淼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他并没有移动,只是湛蓝的水流如丝般游动在他的眼角膜,
(好了,这下是完全瞎了,一点都看不到了,不,看得到一点蓝色,我记得,他们不都应该是红色的吗...就跟着该死的火一样...)
血,全是血,老三想起母亲断裂的手,想起她将血管对着自己,一抹炽热把他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但如今却又这样的迷失,他恨,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
喉咙的冰块化了,水流竟然使它不再那么疼痛...是为了将水流充斥大脑而化的吗,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亡,他也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但他的意识却不断鼓动起来:
“阿莫斯——!!”
“砰——!”
刹那间,全身所有的水流利用血液迅速凝成冰棱,数枚冰棱快速将他的全身刺穿,随即而来的,是爆破...
男人庞大的身躯在这一刻成了碎片,大碎块是胸口与四肢,小碎块则是头部——死了。
他死前,竟然感觉不到多少疼痛,冰棱带来的只有寒冷与麻痹,或许,这是一种救赎,他的最后一丝思绪这样想到。
“!”
听到男人最后的那句话,无论是刘淼还是眼镜男都震惊了。
寒冷是多么温暖,那里有的只有尖锐的钢铁与深红的死光,那里是不见天日的地狱,它们互相包裹着,甚至隔绝了冰与雪,没有一滴水流进入那里,冰天雪地都是一种奢望。如今,男人死亡的地方,透红的冰棱借着他的鲜血在背部绽放出宁静且绚烂的花。
但是,战斗还在继续。
“小鬼...这下子,我都不想将你活着带回去了...”
男人摘下眼镜,那只是一双普通的黝黑的双眼,但却带来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要怪就怪那个,不受规矩的工具,不过谢谢你,已经替我干掉了...”他拉了拉自己的左手套,并对其呼出一口气,似乎是在擦拭。
“省的脏了我另一只手...”
西街巷口中段——
“轰、轰—!”
强烈的轰鸣声如同雷霆般怒吼,随即而来的是混泥土和瓦片不断碎裂与掉落的声音,这让罗焱顿时紧张了起来。
“叮叮叮!”
突然,又一声电话铃响了,是祥子。
“怎么这个时候...”
罗焱打开手机,同时快速向前跑去。
“刘志祥,要是是废话我干死你哈。”罗焱直截了当。
“废个锤子,”
祥子也是毫不客气,此刻的他快速穿行在人行道上,仿佛一颗灵活的球不断绕着繁杂的人群。
“我姐晓得你们糟了,喊我来帮你,他有事,我直接过来了!”
“等会,”罗焱想了想,“刘淼那巷子的后门你晓得撒,”
“咋了?”
“转去后门,以防那边有什么动静,顺便还能来个包围,”
“你不想活了啊,还包围,打得过不?”祥子质疑。
“主要是怕后门还有人,用你上个保险,”
“焯,”祥子其实在上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换路了,但还是不忘吐槽,“老子好不容易要跑拢(到)了,又要绕大圈。”
“挂了!”
罗焱快速挂掉电话,朝前方冲刺。
(刘三水,你小子一会不要太难看啊...)
铜区中城:麦斯——
耳朵忽闪两下,猫晓萌将甜甜圈咬断半截,一旁的店员正帮她清洗和擦拭猫爪,她认为这些红色的粘稠物很脏,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店员一头浅绿色的短发,黑白相称的标准女仆装格外亮眼,毕竟这个年代的铜区,大家仅仅在电视上才能看到这样的装束,不过郑小贤并没有闲心欣赏面前这位女仆小姐,他看着面前三滩血肉模糊的东西全身发颤。
爪子很快便清洗干净,猫晓萌闻着指尖茉莉花味的清香,很是高兴,店员收回工具,随即便将几个人往店门后拖。
“等等,这是,要干什么...”郑小贤还没反应过来。
店员看了他一眼,黄色的瞳孔带着金色的光点,“尊敬的客人,可以请您帮我一下吗,一会儿被其他客人看见就不好了~”
“啊、啊?”
“咳咳,欧尼酱快去~”猫晓萌一下子跳到郑小贤身前,靠近他的耳朵,“毁尸灭迹先...”
吞了一下口水,郑小贤看向旁边的蓝鸡,只见它倒是毫不紧张地啄着面前的长条法棍,对视一眼后,竟用羽毛尖比出大拇指的姿势。
无奈,他甩了两下脑袋,靠近店员蹲下,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头颅,血液的腥味与铁锈味扑鼻而来,他差点没呕出来,店员见状立刻拉住死人的背襟,将他们的头套住,这样看起来体面一点。
郑小贤与她一人拽着一边的肩膀,将其中一具尸体朝内屋拖,,拼命地不去想象它们原本是什么。
(对,这是电路,肯定不是血管,必须这样想...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啊!)
铜城8号线,东站——
8号线路一如既往的没人,就连站台都设计成了自动式,无论是加油站和便利店,都看不见一个人,只有一个睡眼朦胧的工作人员趴在收费亭,刘云悦交完区境费,来到了加油站。
黑卡一刷,她将油枪插进摩托,在一旁的饮料机处抽出纸杯,正要接,突然瞥见路边的一处风景,便走了过去。
稚童脸蛋的他一头黄色卷发,倚着台柱停歇,右手把玩着一颗绕着蓝光的绿色宝石。
“赛尔诺,去哪赚钱了又?”刘云悦半俯身子冲他打招呼。
“噢哟!没想到我从八号线回来都能遇到客户啊,”男孩立刻直起身子,从白色的棉外套下拉出两个大木箱子,上面还有一点雪花残渣。
“尊敬的刘云悦小姐,您想看点什么,”孩子补充道,“刚从北国回来,带了些当地的特产,”
赛尔诺见刘云悦挺有兴致,率先提起了手中的石头:
“这是巴萨瓦尔诺夫的碎片,可以说是相当劲爆的东西啦,”
“几年前死的阿卡琳斯特海军元帅?”刘云悦思考。
“对,据说老元帅与珊瑚公主号自沉后,被其他人埋在了更深的第三海沟。”
“哦,那你怎么得到的?”刘云悦转了转纸杯。
“哈哈哈,这就算是半个商业机密了,您懂得,亲爱的小姐。”赛尔诺使了一个眼色。
刘云悦瞥了一眼油箱上的数字,“回头能遇到再讲给我听吧,来一杯叶尼塞摩卡。”
“OK~”男孩的语气顿时懒散起来,从箱子的一格里掏出了空间完全不应该包含住的深红古式茶壶。
“温热。”刘云悦抬起杯子。
男孩听后,为她满上,咖啡通过糊口时,穿过了一股淡蓝色能量围成的薄网,就像一张漏气的薄膜。咖啡游过的瞬间,白色的香气涌了上来。
“呼—”刘云悦轻轻吹了一下,品了一口。
“如何?纯天然的叶尼塞斯河畔摩卡,”
“苦,”刘云悦俏皮地吐了下舌头,随即大口饮尽,因为过了这个站,要一次性到目的地了。
“收获大吗?”刘云悦刷过卡,朝摩托车方向走去。
“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亲爱的小姐。”赛尔诺懒散地将茶壶放回格子,随即开始收大木箱,也准备继续前进了。
“活着回来就已经能盆满钵满了,”刘云悦笑了一下,“这么急回来,是想赶上选拔的第二桶金是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要是你是我亲生的姐姐,我都想把这碎片半价给你了。”赛尔诺站起身,一边前进一边依旧把玩着碎片。
“可惜我已经有弟弟了,尽管他没你这么聪明...”
刘云悦拔下油枪,带上头盔,随着呼啸声与赛尔诺一起消失在了风中。
巴萨瓦尔诺夫,刘云悦依稀记得上次见他的时候,他看着自己胸前的徽章,摘下军帽,行了庄严的军礼,他幽蓝的双眼是那样迷人,仿佛冰川上的雪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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