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过去了太久,那些为此秉持热血的人多已故去,华赣也明白继续争论下去毫无意义,不免唉声一叹,“请恕赣某情不能自已。”

接着又道,“这几年,赣某的身体每况愈下,估计很快就要去见我的义兄华浀了。赣某能力有限,过远的事情可以放下,现所求亦不过一件。左城辅也应该明白,赣某只想杀了华汕,为义兄华浀报仇。要不是魔医答应了这件事,赣某不会坐在这里。”

禹治愣了半天,才说道,“对付旱魃,关键在于魔医的浇焰灵霖气,本尊要是完全不信她,又怎敢在猎奇大会之前动手?总之,你放心,只要杀了旱魃,玄机城绝对不会插手你和华汕之间的恩怨。”

“这件事,就算左城辅插手,赣某也不会罢手。”华赣的语气异常坚定,像在予以警告,“你和华汕他们是何关系,赣某心中有数。那年要不是左城辅应援及时,华汕他们早已死了。”

“今非昔比。”禹治攥了攥拳头,“不瞒你说,华汕他们已和旱魃私下见过面,至于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本尊心里也有数。”

“有数便好,我和华先生盼着华汕他们也能来翼州凑份热闹。”朱珪另有所指地说完,又笑道,“不过左城辅还是先说一下,待此次的事情了结之后,我和华先生能得多少魔婴丹?”

面对这个问题,禹治没有立即表明态度。

华赣有点惊讶地看向朱珪,却没有说话。

迎向目光,朱珪捋着胡子说道,“华先生,你也别觉得奇怪,现在我这个老头子都已位至全真了,哪还在意什么魔婴丹?只不过,总要为后辈们着想着想。”

无需多做解释,华赣便看向禹治,“那左城辅怎么说?”

禹治沉吟少时,笑道,“魔医只想救出长公主,尚未提及魂瑰一事,所以未来所得的魂瑰,就由我们平分如何?”

平分?左城辅如此大方,实属罕见,朱珪不由得笑道,“我和华先生可不当刽子手,倘华汕等人不来,那我们的目标只会是旱魃。”

华赣跟着说道,“不错,珪真人所言,正是赣某想说的。”

“当然,此事无需二位操心。”禹治看向一旁的端阳,“至于魂瑰的事,就仰仗端师侄你了。”

端阳看着棋盘若有所思,似乎完全没有听见禹治的话。

“师侄,你在想什么?可有哪里不妥?”禹治像在唤醒一个装睡的人。

端阳缓过神,脸上一悲,“神郅境内,将近千万百姓,一旦大战爆发,或许整个天地都将沦为废墟,或许一战之后,连骸骨也……”

“本尊会设法减少伤亡。”禹治打断一声,随后目光一凛,“可还记得元祖有何遗言?”见端阳低头不语,他又训声道,“师侄啊,九州不应存在修炼者,但凡玄机城弟子,务必以复原禁土的本来面目为己任,这是元祖的原话。”

……

扶蝗坐在一家小酒馆里泡起了茶,慕容酒则是坐在一旁,拿着自己的黄皮葫芦喝着闷酒。

这家小酒馆位于都中的斑鸠大街,门面不甚大,平日也无甚客人,此时除却他们二人之外,酒馆里更无旁人。

一壶茶泡好,扶蝗斟了一杯,一边闻着茶香,一边对着慕容酒戏谑道,“你小小年纪,就被女色所羁绊,长大可怎么办?”

“鬼老,你在胡说些什么?”慕容酒的脸有些红了。

“英邪的话,适才你也听见了,木兰荘根本不在这里。”扶蝗又倒了一杯茶,“你等下必须离开翼州,这是你师父的命令。”

“放心,我会走。”慕容酒显得有点不耐烦,而后又表现出了担忧,“如你所说,再加上我师父,这里就有八位全真了。这听起来是不错,可我那大师伯尚不知情,她到底帮不帮我们对付旱魃,现在犹未可知。”

“她会帮的,只要禹治、左慈、端阳杀向旱魃,她不会袖手旁观。”尽管这样说,扶蝗并未露出轻松的表情,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不免吸了一口气,振色道,“这次还有华赣和朱珪作为内应,一定可以救出我师父!”

“那燃灯呢?那家伙真能相信?”慕容酒眉头紧皱。

“我们全都低估了他的实力。”扶蝗喝下一杯茶,捏着茶杯失了神,“我大师兄颛觋死后,我和你师父都以为他的尸奴全部被毁了,然而根据禹治的透露,似乎那些尸奴都已落到了燃灯的手里,我现在也担心燃灯生变。”

“他根本不值得相信!”慕容酒哼了一声,随之用一种嫉恨的语气说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开始的,要说谁最应该死,当然是他!”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我们必须相信他。我现在最关心的是琉璃婉。”扶蝗喃喃说完,眼睛倏而看向酒馆之外,“华沛郡主应该快到了……”

“她来干什么?”慕容酒想不明白,也不想知道,便又说回最关心的问题,“鬼老,说真的,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大师伯当真没带我师姐过来?”

扶蝗看了看慕容酒的表情,不由得轻轻一笑,“那女娃娃的气质着实不俗,但翼州这么危险,你这时候还不走,这就有点傻了。”

慕容酒突然大怒,“我是翼州人!”

扶蝗明白似的收起笑容,“那又如何。”

“换做是你,你会这样一走了之?”慕容酒反问道。

“据大师兄说,我是师父在翼州这里捡到的,所以我应该也是翼州人。”扶蝗收收衣袂,淡然道,“什么样的人祸我都见过,可无论再怎么同情,也都无济于事,因为翼州的局面已经无法改变。”他看向慕容酒,目光变得严厉,“连我都要考虑先撤,你一个小巨持留在这里能够改变什么?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必须走,这是你师父惟一对我的交代。”

“走也可以,但我得找到我师姐。”

“英邪的话你没听?她不在这里!”

“万一在呢?”

“你!”扶蝗一怒之后,无奈地放缓语调,“你想,你师伯那么疼爱你师姐,又怎会带她来这里?”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白去一眼,“你都不是玄机城弟子了,怎么还称呼纳兰荘为师伯?”

“习惯了。”慕容酒回道。

“劝你赶紧改,因为你师父肯定不喜欢这个称呼。”扶蝗说完便笑,“你和木兰荘不会有结果,一来你师父不同意,二来木兰荘已有了婚约。”

“我对师姐可没非分之想……”慕容酒咕哝一声。

“那最好,否则你要去抢婚,也没那本事。”扶蝗呵呵一笑。

“抢婚?”慕容酒笑道,“你有所不知,那华渊喜欢的是岑婀,不是我师姐,他已说过,他不会迎娶我师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华渊可做不了主。”扶蝗否定道。

“那也正好,反正他是王,他娶了我师姐,我师姐就是鎏州的王后,将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慕容酒说完,便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酒。

“你真这么想?”

“当然这么想!”

“如此,甚好,如此,就不用受那情苦。”扶蝗一边叹气,一边倒茶,“世上最难熬的苦,莫过于情苦,一些人背着遗憾一直熬,梦里梦外,肝肠寸断……”

“哦!我知道了!”慕容酒咧嘴一笑,“鬼老,你能喜欢我大师伯,说明你的眼光很不错,但我大师伯不喜欢你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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