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时间不容耽搁，栉风尝试召问心出鞘，而来头很了不得的名剑本尊却像是小孩在街上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玩具，犟着坚决不出来。
而上头的红杳如何不知晓下面的动静？她多出来的眼睛在额上滴溜溜乱转，而后眯起笑得花枝乱颤。
“不好！”
游青商又是尽全力驱使止水，红杳一把挥落游元璟，一面击落止水，两枚骰子“嗖”地飞到她掌间。
而后片刻不停，掷出一个五一个六。
游青商这才醒悟，红杳的手气在不断地变好！
只是为时已晚，众人只觉得当即被什么无形的手按住，灭顶的窒息感让人生出翻不了身的绝望。
游元璟仓惶滚落，只来得及为自己结下一个阵法，让他不至于被那些普通百姓扯碎。
红杳似乎很满意局势尽在她的掌握，想到妹妹的死，起了折磨的心思，这些人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死了。
整个大殿的地板浮出一个个扭曲跃动着的篆文，像是在启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邪门秘法，叫人直觉不妙。
能给防御阵法提供灵气的人都尽数倒下，透明光壁有些龟裂。
防御阵法快顶不住了。
眼见已成死局，幸亏栉风和问心的神识相连，他欲哭无泪：“对不起问心，刚刚是我不好，但是现在我们很需要你帮忙。”
“哈，现在有事又想起老子来了，那么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问心在神识里狠狠哼了一声，好表达自己坚决不去的意志。
“对不起，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我一定先神识告诉你，刚刚是我太着急了——”
见问心还是不理他，他费力抬起头，惶惶然张望。
众人脸色俱是苍白，尤其是郁炀和游青商，红杳先前的折磨下手不轻，但是游青商仍在不断尝试撑着止水起身，但每次都抵抗不过那隐形的压力，一次次瘫软下去。
栉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点委屈，掺杂进他急切想要努力追赶的茫然：“问心，我以后不会这么没用的。”
他正如稚童，感到不明的委屈总是第一反应要落泪，而不是过多思索。
问心最烦的就是栉风这样——
“哎呀！你烦死老子算了！”
“咻”地一声铮鸣，问心冲出两层阵法，化为一尾萤蓝色的光。红杳眼睛被倏然晃得一花，待要出手已然来不及，两粒骰子已经如星子划到游青商几人眼前，骨碌碌落在地上。
早已反应过来红杳先前激将的游元璟更是气恼，他已然适应这股莫名的压力，手下飞快结阵，阻挠想要抢回骰子的红杳。
“快快快！”
喊罢，游青商又有些尴尬，她干巴巴道：“问心大哥，这我们也捡不着啊。”
那骰子恰好落在离栉风最近的地方，但是也并非伸手就可以够到。
问心本来就心情不爽：“老子帮你们做事，还挑三拣四！”
栉风脑门全是汗，像是背上有千斤重，他奋力地在地上蠕动了一下，说话难免被吞掉音节：“我、我可以、试试。”
短短几寸的距离，却仿若天堑，是众人谁都难以逾越的鸿沟。而那边的游元璟撑着手靠在阵法壁上，勉力单手追上双手结阵的速度。
眼见着红杳击碎阵法的速度越来越快，游元璟也马上就到极限了——
一点、一点、又一点。
栉风心中一喜，他一根手指的指尖已经触到了！
——那边的游元璟已经完全招架不住红杳，又完全避不开身，左肩中了一刀，布帛撕裂和骨骼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刀刃收回，带出一路血花。
栉风不敢睁着眼丢，抓进手里的一瞬间，他猛地一抬臂，像是突然忘记他本该是抬不起手来的。
叮、叮——
骰子滚落在地上，悦耳地咕噜滚了几转。
几人皆不言语，卜乐也不敢睁眼看，颤声道：“我们是不是要完了？”
“你们……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卜乐甚至想到红杳突然暴起，把除了她以外的人都杀了，就等她睁眼再给一刀。
她做了无数心理准备才睁眼，却瞧见地上鲜红色的两个六。
她跳起来抱住栉风，大叫：“天呐小师弟，你真是亲亲好师弟，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靠谱的！”
而后她又反应过来怒视旁边颇有默契不作声的俩人：太坏了！
游青商按捺下心中那点因为和郁炀默契地捉弄卜乐的不适感，咳了两声道：“你别把调息的三师兄吵到了。”
赌局瞬息万变，上一刻的赢家转瞬也变成输家，红杳满脸不可置信，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骇人极了。
游元璟忽然觉得本该有些枯竭的灵气又盈满了，甚至有些隐隐超出之前的迹象。
见到红杳此般反应，心下也猜到一二天外仙如何作怪，他微微皱眉道：“擅自改动气运只会不得善终。”
红杳冷笑：“轮得到你们这些天生就有的人来劝我不要？”
游元璟见她身上气息古怪，想必也是因为擅改气运，天道留下的印记——怪不得她敢如此大胆，逢人便赌，玲珑骰这般依靠气运直接裁断战局的灵器在她手里极有用武之地。
思极此处，他又略微皱眉，淡淡瞥了一眼阵法的方向。
连红杳改过的气运都比之不及，难以想象是如何旺盛的气运。
天命极盛的青睐可不是谁人都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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