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家公子起了一半的身子又怯怯地躬下去。
俊俏的持剑男子轻蔑地讥笑：“欺软怕硬的东西。”
“在下不知少将军在此，冲撞之处望少将军宽恕啊。”赵家公子急声认错。
纪浩之垂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对身侧的持剑男子说道：“暮川，按我大夏律法寻衅滋事者，该当如何？”
被唤为暮川的男子双臂叠抱于胸前，朗声道：“对于公然挑衅、殴打他人或损毁公私财物者，轻杖责，重流放。”
“嗯，我看这算是三件都齐了，先杖责再流放吧。”暮川打量一圈屋内被砸坏的桌椅，慢悠悠地说道。
那赵家公子听后跪在地上磕头，说话时声音都颤抖起来：“少帅饶命，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纪浩之蹙眉冷眼瞥了瞥跪在地上的人，而后挥了挥手，转身回到雅阁内。
“拖走，送去府衙。”暮川对那几个壮汉吩咐道。
几个小厮还在求饶，那赵家公子已经吓得身体瘫软，说不出话来。
暮川跟在纪浩之身后回到屋里，低声嘟囔着：“换做军中，我定要一剑劈了他。”
“他是嚣张跋扈了些，倒也不至于如此。”纪浩之轻声回道。
“亏他运气好，遇上我们，讲究律法规矩，要是遇上小公子，那才是够他受的了。”暮川说话的同时给纪浩之的杯中续上酒水。
纪浩之脸色一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暮川自觉话多了，默默闭嘴不言，冷着脸的纪浩之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暮川轻轻放下酒壶，垂着头根本不敢与他有任何视线交流。
“他最近可安分了些？”
纪浩之打破了屋中低到冰点的气氛，问起话来。
暮川松了口气，回道：“小公子最近一直在他院里修养，未曾出府，这倒真是罕见啊，大半月了，连出他自己那院子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不过听公子院里的侍女说……”
暮川顿了顿，有些犹豫。
“说什么？”纪浩之催促道。
“说小公子变得寡言了许多，时常一个人坐在院里看着天发愣，有时候从午后一坐就到夜里了，看起来整个人神思恍惚，还有点呆，可有时候小公子又同往常一般无二，还会在院里习武，那一套剑法使得出神入化，诡谲难测。”暮川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手还不自觉地比划着。
“他院里的侍女还懂剑法？”纪浩之看向暮川。
暮川尴尬一笑：“嘿嘿，我上次回城之时，听府里侍卫都在说小公子行为怪异，便好奇去看了看，刚好遇到小公子在练剑。”
“要不……您也回府瞧瞧？现下也没什么要急的军务了，小公子醒后，你还没去看过呢？”暮川恳切地提议。
纪浩之手指摩挲着酒杯，低声说道：“还没去看过吗？”
“对啊，从北幽回来，您就一直在忙着处理北幽王余党的事……”暮川赶紧闭嘴，轻轻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提这事干嘛。
北幽王自戕一直是纪浩之心中的痛，皇命难违，亲自领兵抄舅舅的家，在大夏还是头一回，逼得舅舅自戕，在大夏皇室里也是头一回。自此之后，大夏的仙门与世家都在议论纪浩之是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铁面将军，是皇权整顿世家门阀的利刃。
纪浩之抬眸看向一旁小心翼翼的暮川：“不必忌讳，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暮川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纪浩之又猛灌一口酒，问道：“对了，让你安排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暮川立即正了正身子，朗声回答：“我办事，您放心！已经安排妥了，为了做到天衣无缝，我特地让人驾了一队马车从溪县纪府老宅一路走官道来的临安，途中住的客栈也是以纪府名义登记名册，往后就算有人怀疑，查起来也绝对没有疑点。”
“做的不错，明日就去郊外把栢林接来，我带他一同回府。”纪浩之语气依旧带着威慑之意，但暮川听到他的夸赞，还是忍不住颔首抿嘴笑了起来。
这一夜，纪浩之在翠竹轩住下，一个人饮了好几坛照月影，像是要借着酒意醉一场，好在梦里与人相聚，可是好几坛佳酿下肚，他这一夜还是未醉无梦。
翌日，侯府后院。
一记剑气凌空横扫，强盛的真气随着剑刃飞出，把院中的大树震得王后倾倒，似要被拔根掀起，树干还未回正，舞剑的人又是挥臂朝着前方出剑。
“小公子！这是院里最后一颗树了！”侍女高声喊道。
舞剑的人听罢，灵活的旋转身姿，剑气避开了大树，往别处击去。
卡擦一声，院中花架的一根柱子折断倒地。
侍女脸色一僵：“还不如劈了那棵树呢……”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舞剑人手腕轻轻旋转收回长剑，对站在一旁苦着脸的侍女说道。
“我的小公子，您以后练功能不能收着点力气呀，您看看我们院里，哪里还有一株好花好草。”侍女把茶水倒好，递到舞剑人面前。
“我尽量。”舞剑人顿了顿，略带歉意地说道，“午后我同你们一起重新把这花和树都种上吧。”
“不用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这些事让花匠来做就好。”侍女从舞剑人手中拿过长剑收好，安慰道，“我们知道您被禁足在府，心中烦闷，就指着练功宣泄一下情绪了。”
舞剑人端着茶水，看着自己的倒影，眉眼凌冽，自从醒来这大半月，他日日看这张脸的模样，日日提醒自己这张脸就是他自己，他就是纪曜。
“阿曜。”院门一位玄衣男子朗声唤道。
纪曜侧头看他，随即在脑海中回忆此人，是那个策马的黑甲将军。
纪曜盯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倏地想起姜桐君说过侯府三公子纪浩之是武将，那这人应该就是他三哥了。
可不待纪曜喊出口，纪浩之身旁一个小少年先出了声。
“四哥，你的伤好得如何了？”
四哥？纪曜心中疑惑，这人又是谁，姜桐君与纪伯涵没提过还有个弟弟啊。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