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一周的行程里,允浩陆续发给我许多照片和视频,这些影像仿佛是特效溶解剂,包裹住我的坚硬外壳,正在一点点被融化。

让我最为感慨的,不是因为水污染而无法医治的女孩,不是在垃圾场搜寻铜的兄弟,而是那场足球赛。

即使生活已经那么艰难,他们也依然有笑容。

对他们而言,只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可他们还是会因为一场球赛而开心。

区区一场简易的球赛而已啊,不能填饱肚子,不能治疗身体,不能遮风挡雨。

为什么,他们依然能找到些许快乐。

是希望吗?

这就是希望吧。

我呢,困住我的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里。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迷迷糊糊入睡,这么久以来,我终于摆脱了那个飞来的水瓶,摆脱了关于失败的指责,摆脱了不能跳舞的阴影。

在梦里,我回到了四川,回到了那年地震之后,我和辰汐赶去的地方。

沉沉睡了一觉之后,我像当年一样,推掉近期所有行程,借口说想要回BJ住几天,婉拒恩玉姐的陪同,再次沿着飞机、火车、汽车、牛车、徒步跋涉的路,来到已经恢复生机的山间。

在村庄里走走停停,东张西望,看人们脸上挂着笑容,讨论着蔬菜新不新鲜,肉类有没有涨价,孩子今天考了个好成绩,老人丢了假牙。

生与死似乎没能带走任何事情,逝者已矣,生者坚强,时间没有停留,用看似残忍的模样往前走着,却是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所有人,不要站在原地。

活着,只要活着,往前走,撑下去,就会看到希望。

“你瘦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回过头,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大婶。

“你不认识我,但我记得你,”看我愣神,她走近几步,对我伸出手,“哦不,是我儿子,他记得你,他去镇上打工了,他还说,等他挣够了钱,想要去见你,当面感谢你。”

跟着她来到家里,接过她翻找出来的相册,照片里那个小男孩,正是当年哭着拉住我袖口,说要报答我的小朋友。

“我们这里是穷乡僻壤,不认识什么名人,是儿子写信给我,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大明星。”大婶行动不便,还是热心的进进出出,准备瓜果茶水给我。

一边帮她搭把手,我一边摇摇头,“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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