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魂魄竟然能随意出入,真是意想不到之事。想到昨夜芙蓉池边他们的对话,竟觉得可笑起来。谁都知道宝玉爱她,爱她之深甚于他自己,或甚于他父母也未可知。胡思乱想完毕,继续往南飞去。

心里数着一些数,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零三……直到一千五五,才见那莲湖尾部是渺渺清波,再往前则空无一物,仅白茫茫一片。上下前后左右,除了后边是湖水与莲,三面八方尽是虚无。

我往下沉,见到顶上的莲湖隔着水影影绰绰。而身下竟是碧波万顷,我被包围在水面之上。这是哪?南海吗?从京城到南海至少一万里。忽有海鸥翔集,浊浪排空,风啸水鸣,浩浩汤汤。浪波飞溅,打湿裙角。天空乌云将近,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随海鸥往前飞去,或能找到立脚处。

脚下群鱼飞跃,身边风雨拍打。不知飞去多久,雨渐停,只见天边渐明,日头闪现,更有苍翠小岛出于海面。

不知是何处仙岛,竟有幽幽白雾出于山林之间,更有白净仙池落于山脚。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在叫唤我,语音悠长。我寻声而去,只见在那山涧岩石岸畔,南海观音盘坐于莲台之上。我赶紧上前行礼道:“小仙见过观音菩萨!误撞打扰请菩萨原谅。”

观音见我莽撞如此,并无生气,却笑道:“你来了呀!可是莲台调皮叫唤你的?”

我回道:“确实有听到呼唤声,只是本来幻游至此间大海,也想来驻脚看看且歇歇。”说毕,抬头。但见观音起身整理衣衫,下了莲台,说:“且随我来吧,再把这莲台化作人形。”

我惊诧,着实不曾记得莲台有化过人形的事。

见我疑惑,观音便说:“此莲台跟我已两百年矣。日日听我诵经,精诚所致,已有人性人声。”

我挥手作法,升起莲台,将其落于前方平地上。只见她“哈哈哈”数声响,观音柳枝一挥,莲台便变成一少女,衣着装扮竟与我相似。

她跪下谢观音,又唤我姐姐。“这大概也是我们种植莲花的意义吧。”我心中如是想。

“菩萨,你给她取个名吧。”我不知如何称呼她才好,便问了观音。

观音一笑,反问道:“你想她叫什么名字?她可是你养的。”

此时,龙女与善财童子已端来瓜果琼浆,观音示意我入坐。我搜脑刮肚半天,竟然无一字可名,只得回说:“小仙不才,实无感悟。”转头问莲台:“不知妹妹有如何想法?这时日长久的,想必你要化人形也不是一年半载的事了。”

莲台又笑了笑,咬着舌头说:“姐姐,我就叫莲台,就叫莲台!”

这声音好生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观音却笑了起来。谁知龙女走到观音跟前,指手怒道:“她学我的声音!可恶蹄子,找打!”

观音止住笑,拦手说道:“莫要骂她!她不学你难道学我学善财童子?”

龙女仍旧生气,绕过石桌另一边,叫嚷着要赶走莲台。我手中正剥着一瓣柚子,起身挡在莲台前方,说:“你且不急,待我教她一会。”转身剥出一小瓣柚子果肉,送入莲台口中。她吃下柚子肉,我便让她说几句话。她后退几步,深深作揖:“姐姐,莲台这个名字挺好的。”声音柔和甜美,实在好听。我笑着点点头,坐下吃些瓜果。

龙女到底还是不怎么高兴,站在另一边拿眼盯着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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