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把眼睛遮起来会睡的更踏实着呢。”
“不行，不能睡的太死，要是做不到有趣的梦，那可就太无趣了。”
“有了。”
他忽地坐起了身子，用手掌托起叶片，面前出现虚空中勾勒出一个淡蓝色的字符来。
‘南’。
苏异心神一动，这个字，与许诺授予他的炼化之法所勾勒的字一模一样。
他似乎知道这场幻境描述的是怎样的幻境，或许可以说这并非一场纯粹的幻境。
它与许诺先前给自己所展示的六年前发生在翠仙山之上的事一样，是对过去的重现。
这是障目被炼制而出的过程！
而这个人的身份，苏异也有了猜测，因此他不敢言语，只是聚精会神的看着院落中发生的事。
中年人将‘南’字缓缓的推入树叶内，叶片上发出莹莹光芒，显得犹如宝玉雕琢，霎时间便从一片普通的叶子颇为不俗。
“这样便可以用它来做些好梦了。”
“那些小家伙总是领会不到做梦是一件多么舒服的事，有了它或许能让他们体会的更深些。”
“叫什么好呢？”
他把叶片重新放回眼睛上，口中喃喃自语道：“一叶障目，把眼睛遮住才能好好睡一觉，就叫它‘障目’吧。”
“果然。”苏异轻声呢喃道。
中年人似有所觉，将障目取下放在茶几之上，正是先前障目摆放的位置。
他转头望向苏异这边，极为温和的开口道：“小友，过来聊聊？”
苏异大骇然，怎么回事？这不应该是对过去的映射么，怎么这位似乎真的跨越了时间看到了自己。
难道是‘障目’衍化而出的结果？
中年人似乎知道苏异的想法，笑着解释道：“它不过是我随手点化，只能映照过去的我，无法衍化我的行为。”
“我是真的‘看’到了你，过来吧，不必害怕。”
他上下打量了苏异一番，最终与他双眼对视，恍然道：“或许是我应该害怕你才是。”
一边说着，他还轻轻的在障目上点了一下，有些埋怨道：“净给我找麻烦，这点投影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苏异不明所以，但还是决定依言照做，如果这位说的是真的，即便只是映射而出的投影，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他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无形的气墙不知在何时已经消散。
走至中年人身前，苏异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小子苏异，拜见南华仙人。”
道门诸圣，在数量上不会少于儒家，如果说道祖与儒圣是各自教派的创始之人。
那这位南华仙人置于道家，便如同亚圣置于儒家，是将其深入发扬之人。
其地位仅在道祖之下！
南华仙人摆了摆手，似乎有些不喜他的称呼，“别叫我什么仙人，这可不是什么好称谓，叫我南华就好。”
“这...小子不敢。”
对这样一位比肩亚圣的道门始祖如此称呼，莫说是他，当世换谁也不敢。
“那叫声前辈便好。”
苏异立即叫了声前辈。
南华圣人满意的笑笑，看着苏异道：“眼睛里藏着那两样东西，很辛苦吧。”
“前辈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苏异有些惊喜的问道。
赵春平带他遍访高人，只知道他元神的疯涨是因为这双眼睛的缘故，却无一能知晓他其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确实知道一些，它们是某个人的遗留在这世间的，不是坏事。”
苏异语气有些颤抖道：“前辈可否说的再明确点。”
南华圣人摇摇头道：“说太多那人会不高兴。”
他似乎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论打架，我不是他对手。”
苏异闻言不免有些失望，但他又如何能强迫一位故去的圣人。
故去？他心下一惊，南华圣人刚才的言语可不像是故去之人。
“小友，这可不兴瞎想，我等不过是有些事情，所以不在这世间显身，可并非故去。”
苏异讪笑两声，至于似南华圣人这般人物为何不再世间显身，他知趣的没有去问。
只是有些遗憾没能问出这眼睛中究竟有何隐秘。
南华仙人对他宽慰道：“莫要紧张，我说过这眼睛对你不是坏事。”
“说不定你能以此达到我等的境界。”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在此处我不能完全看出你所修行的门路，还未问你儒道释，还有因该正盛的巫道，你修行的是哪一道？”
苏异猛然一惊，并没有立即回答南华圣人的问题，脱口而出道：“前辈，巫这一脉被当今陛下命令禁止，修行此道者如同谋逆，并无兴盛的可能。”
南华圣人一怔，闭目片刻后重新睁眼道：“三十七年未看这世间，想不到竟是这样。”
“刘家那小子也忒小气了。”
他像是忽然起了恶趣味，有些打趣的朝苏异问道：“小友，想知道么，事关你们陛下已经整个刘家的秘闻，这世间可没几个人知道了。”
苏异立马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般，这般事情，知道了可并没有什么好处。
南华圣人有些无趣的耸耸肩，对他感慨道：“我大致知道你为何能迫使障目将我显化出来，你眼睛里那玩意儿实在是贪，连这点东西都不肯放过。”
“本来咱们相见就是缘，我作为前辈总该送你点东西。”
“不过你眼睛里那东西已经为你挑选好了，我就不再送了。”
“真倒霉，留在障目里这一点投影，想着能为后辈做些事，没想到竟是如此下场。”
苏异无法理解他的言语，只能沉默以对。
“出来吧，能让我跟他说会儿话，你也算是给够我面子了。”
他话音刚落，苏异的左眼竟再度灼热生疼。
血色锁链从眼眸中钻出，这次的目的，竟然是南华圣人！
南华圣人并无动作，只是满脸的无奈任由锁链套牢。
于拉扯中慢慢变小，最后被生生拽入苏异的眼眸中。
眼底诸圣画卷上，亚圣图案的身边忽然多出一个身穿道袍席地而坐的身影。
仔细看去，这两个图案比别的都更清晰一些。
隐约间苏异似乎听到南华圣人有些感慨的声音。
“咦？孟夫子你也在？不愧是囚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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