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
黑火眠丢下手里的“吞黄泉”揪抓着自己的头发,蜷缩成团,低低哭泣着。
“眠眠!那是幻像,是欺天造出来的幻像啊!”黑火晚赶来,边与欺天缠斗边朝黑火眠喊着:
“爸妈一直都说,那是意外,与你无关啊!”
“眠眠,爸、妈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怪过你啊!”
“瞢瞢,你还记得吗?那时我也在场,”有温柔、熟悉的劝慰,随带体温的触碰轻轻触及黑火眠的面颊、胸口,“那是个意外啊!是意外。”
黑火眠逐渐调整呼吸,止住了啜泣,“真的是……意外?”
“对,你记得的,那时候我就在你胸口处的衣兜里。”白水如软语开导着。
然而黑火眠辨认出了她的嗓音,却又不禁生出些怀疑:
“还是,你只是在……安慰我?”
「哥哥。」
是谁,在唤我?黑火眠于喘息间疑惑地左右张望:
晚晚?
「哥哥,我是那个你我未曾谋面的弟弟。虽然如此,但我一直以你为荣,眠眠哥哥。」
“你是我弟弟,我亲手害死的弟弟!”“扑通”一声,黑火眠颓然跪倒在婴灵面前,“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
「哥哥,我的逝去完全与你无关,是我命定该如此而已,要经你的一时无心之失来完我此劫。」婴孩捧着黑火眠面庞,亲上他额头,祝福般重复:
「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
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
黑火眠阖眸随之默念:
……存形穷生,立德明道,非王德者邪!荡荡乎!忽然出,勃然动,而万物从之乎!此谓王德之人。
待黑火眠再启眸时只见那小小身影已经爬回地/府之门。
“‘忽然出,勃然动,而万物从之乎!此谓王德之人’?!”欺天暴怒大喝:
“成王败寇自古箴言!今日,我就要看看,究竟谁是王,谁是寇?!”
欺天身形骤然暴长,直抵对流层,身后蝎尾挥动扫荡,所过之处山塌江涸。
黑火眠也随之开启法天象地,高抵日月,壮如山岳,挥舞同样变大的“吞黄泉”对战。
在两人巨如天柱的脚边闪躲的飘们奋力奔跑、躲避,却也难逃被碾压成灰的既定命运。
与此天摇地动同时, 白水如骤然拔出刺透肩胛骨的那记天雷箭,抬头看向那仍源源不断扯入鬼军的地/府大门。
打开地/府之门,窜改《生死簿》上已逝之人的记录,扰乱天道,就是我遭天打雷劈的缘由!
白水如蓦地吐出一口血来,腿一软便跪向地面,却有一双宽厚大手及时扶住她。
「孩子!」
「趁望乡台还没有倒转完全、地/府之门还能关上,还来得及!」
白水如仰头看去,不禁惊喜异常地唤:
“爸,爸爸们,你们回来了!我把你们带回来了!”她双眸因泪水涌动而模糊了眼前钟稀初和白仰惗的形象,迅速伸出双臂跳起身同时攀向两人的颈脖,不住喃喃:
“爸爸,爸爸,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把你们带回来了,你们以后可以好好的了。”
「傻孩子。我们也很高兴再见到你。”因泪水而,“水如,我们本不该出现这里。」
「你该把门关上。」
“不,即便你们按轨迹该生寿已尽,但我有能力把你们带回来,和我一起好好生活!”小姑娘固执地加重揽住两位父亲脖颈的力量,以证明自己的决定非虚。
「孩子,人生如同天气,风雨晴虹,好好歹歹都已经过去,我们只是去往我们应该归属的空间。」
「或许未来其实是过去,或许现在其实是未来。或许我们还会以另一种身份再见,或许不会;也或许在另一个空间,同样的我与你,有着不同的际遇与不同的父女关系。所以这是结束,却也同时是开始,这也正是这世间最奇妙的地方。」
“呜呜呜~~!”白水如用力跺了跺脚,顾不上抹眼泪依旧揽抱上两位父亲,“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和你们在一起!!”
「孩子,也有很多和你一样的人希望和对自己重要的人在一起。」白仰惗挥手间,有薄雾聚拢,再散开时显出的是人间的景象:
在人间的残余鬼军仍然不甘心功败垂成,为聚集更多的兵力而挽狂澜而继续“收割”无辜民众的性命;无论是抗争鬼军的人间军队或是为守护家人的平民都纷纷倒下,也有不甘亲人、爱人被鬼军强征魂魄的妇孺奋起反抗,却也难改命运。
再回头看望乡台,同样也有冥军在与鬼军对峙间魂飞魄散,再无轮回转生的机会。
「孩子,你并非不受真诚呵护与重视,只是有些诡辩瘴雾般遮挡在你眼前,才令你一时。」
是的,我想起来了!
那时,我的确能感受到初降生的暮弦启眸笑迎我,双手紧紧握着笔形的我,在咿呀学语,眼神中满是重聚的欣慰与安心。
《金刚经》有云: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相。”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又“我本无形,随物赋形。我本无相,亦有万相。”一路走来,我所见所遇之人,都是我自己的本相。
无论是否出于我本心,是我做的,我也绝不推诿。
既然门只能我开,那么关,也依然只有我才有这个能力。
“天道昭昭,奈何涛涛,幽冥有界,九泉毋见,关!”
随着白水如反复默念咒语,地/府之门蜃楼徐徐关闭,先前由此门而出仍未飘散的飘统统都被无形的强大力量召回。
然而随着地/府之门被徐徐关闭至一条缝隙,却再难关阖上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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