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姑娘边说着边俏皮地眨巴眨巴着眼睛,阿雪自从失去女儿后已经很少真心的笑过了。
“我愿意的母亲,名字随便起就好了。
我不挑的。”
阿雪姑娘听着,略微思索了一会。
“那叫周皎皎,月色皎皎的皎,
我女儿是天边最亮最圣洁的月亮。”
“圣洁的月亮。”周皎皎喃喃道,却不自觉又红了眼眶,
她以为自己只是一块丑陋的泥巴,但却有人说她是圣洁的月亮。
随着日子的流逝,周皎皎的伤口慢慢变得不再可怖,慢慢结痂,慢慢变成粉色,
阿雪每天会陪她聊天,她渐渐从周雪的口中了解到周雪的爱人薛先生。
像是每一个童话故事里的相遇,薛先生也是阿雪从雪地里捡来的,
当时阿雪刚从百乐门跳了舞回来,天有些冷,加之阿雪穿的舞女衣服有些轻薄,
阿雪正打算快步回到家中,好让自己暖和一下。
正路过巷子口时,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拖住了阿雪的脚,央求阿雪救自己,阿雪正经过家庭剧变。
父亲突然因心脏病去世后,树倒猢狲散,他们家的叔伯自父亲死后,
一拥而来在父亲的葬礼上,话里话外就是阿雪是个女儿没有资格继承家产,
他们就像是野兽,直到父亲死后才露出他们腥臭的獠牙。
他们多番打压母亲苦苦支撑父亲留下的铺子,将父亲的产业全部吞并,
并吝啬地不肯施舍母女二人一点过活的银钱,让她们母女二人直接滚出了周家。
母亲贱卖了自己头上带的所有首饰才凑够了一处偏僻据说闹鬼的小院的银钱,
母亲对阿雪说,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阿雪这个以前天真烂漫的大小姐短时间尝到了人情冷暖,
她素来金尊玉贵的不曾做过粗活的母亲每天以洗衣为生,
她这个书香世家的小姐也只能做读书人最不耻的舞女来供应母女二人的日常花销。
百乐门的妈妈一见到她,便啧啧称奇,她着一素色旗袍,明明未施任何脂粉,
却让大多数的施脂粉的美人黯然失色,更显其不染铅华,
清水出芙蓉的姿态。巴掌大的鹅蛋脸晶莹如玉,秀美的蛾眉下是一对似嗔似喜含情目,
双目似一泓泉水清亮,眼波流转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口轻抿,
脸色因胆怯有些苍白却丝毫不折损她的娇美容色,
她左眼角有一颗泪痣并没有破坏她的出尘气质,而是让她的气质变得如妖似仙,让人捉摸不透。
她让百乐门的妈妈不由默想,若是让此等美人一哭便是天下人的罪过。
她的身段没有刻意显露,但仍可以窥见她的风流身段,
百乐门的妈妈现在都不敢想象以后经过自己的调教她该是如何的勾魂摄魄,
她日后定当是百乐门最值钱的摇钱树。
阿雪之前的名字叫周黎书,百乐门的妈妈嫌她的名字太过书香气,
客人不好记,
又因为她的长相似绛珠仙子般惹人怜惜,
百乐门的妈妈给她取名为周雪,寓意美人似雪般清冷高洁,
最主要是很简洁,
好让点她跳舞的客人能够更好的记住她的名字。
从此之后,世上再无周黎书,只有百乐门的周雪,阿雪姑娘。
回忆回笼,阿雪望向死死捉住她裙摆的在血泊中的男人,
自小受到的书香教育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现实的思想驳斥着,
她这时突然想起父亲幼时抱着她练书“人而好善,福虽未至,祸其远矣。”
她咬咬牙,她娇小的身躯将男人拖行至不远处的家中,母亲在昏暗的灯光下,缝补衣服,母亲也很想帮阿雪分担一点压力,
因为阿雪还未成名,还在学习外国的舞步,并没有上台演出,拿到的也是百乐门最基础的工资。
母亲看到阿雪带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回来,只是大概问了一下,从阿雪的口中得知这个男人是捡来的,
并未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还是尊重阿雪的意见。
阿雪不忍心让有些年迈的母亲照顾这个男人,所以自己帮这个男人简单的清洗后,
换上自己父亲以前的母女俩用作念想的衣服,毕竟生者为大。
她观察到这个男人身上还有弹伤,便歇了让郎中来家里为男人诊治的心思。
她自己穿了一件厚实的袄子,又披了一件斗篷,
踏着夜色为男人去买止血的伤药,纱布,消毒用的酒精。
待她回到家中,她看了看男人身上的弹伤,她明白要是今晚不挖出子弹男人伤口会感染,
为防男人的仇家寻来,又不能让大夫帮男人处理弹伤,她只得自己帮男人挖出子弹。
为了消毒她用烛火烤过匕首,飞快挖出男人身上两颗却不致命的子弹,
又用酒精为男人消毒,又敷上疗伤的草药,最后用纱布将男人伤口包扎好。
过程虽行云流水,但男人的脸上还是躺下豆大的汗珠,
虽是昏迷着,但男人像是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痛号,
让阿雪不由对这个铁血男人有了几分莫名的好感。
待到为男人穿好干净衣服,又轻轻地掖好被褥。
阿雪才得以偷空观察男人的长相,如刀削般锋利的五官让人无端地有了几分安全感,
眉毛微蹙,薄唇紧抿,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困扰。
待到第二天夜晚,男人才悠悠转醒,阿雪从百乐门回来后坐在他旁边已经有了一会,
男人观察了四周的环境,这才放下心来。
饶是他从小生在花团锦簇的魔都豪亨薛家,他也从未见过如眼前女子这般的绝色,
因此他说话的声音难免放柔了声音,以免吓到眼前这位丽人。
他看着眼前这位女子小鹿般清澈的眼睛,他只能避重就轻,挑些话来说,
他告诉女子自己是家中的父亲出生的第一个儿子,他是家中那一辈的老大,
至于名字就不好告诉,害怕为她招惹祸端,不过他告诉女子可以叫他阿大。
他告诉阿雪自己是被兄弟暗害,他一时半会回不了家,
也不想回那个尔虞我诈的家,
这让阿雪不由联想起自己在父亲葬礼上遭受的遭遇,
不由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当阿雪难为情地跟他讲自己是百乐门的舞女,靠跳舞来维持家用,
但却出乎阿雪意料,阿大听闻没有如她想象中露出嫌恶的表情,而是表示同情与理解。
他反而觉着阿雪是一个有担当的好姑娘,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很了不起。
阿雪此时突然感到脑中有一根名为戒备的弦悄然断裂,心上的蚕茧片片剥落,
有一股暖流涌过心间。
于是,在阿大身体好后,阿雪每天出去跳舞,阿大每天都在家里面料理家务,
渐渐的等阿雪回家的角色从母亲变成了阿大,母亲看阿大越看越喜欢,她也乐的为小年轻们创造空间。
阿大每天都会陪阿雪聊天,他们从诗词歌赋聊到风花雪月;
阿大会告诉他自己曾去过的对于阿雪来说很神秘的外国;
阿雪的不经意的话语,阿大也会认真倾听,阿雪喜欢茉莉花,隔几天她的书桌上就会出现一个针线歪歪扭扭的茉莉花香包,庭院里就会出现一棵茉莉花束;
听闻阿雪喜欢吃南瓜饼,第二天阿雪回来就会有热热的南瓜饼和小米粥;
阿大不会怪阿雪读书,他同父亲一样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是错的,他告诉阿雪女子无才便是德是错的,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真正意思并不是强调女子无才就好,
而是女子虽没有才华,但若能以德行来弥补自身的不足,
也是一种优秀的品质,
但同样用以告诫男子们,
要知道家中连母亲其实都有些不喜阿雪读书,只是面上不显,
阿雪冷硬的心慢慢融化,她越来越喜欢同阿大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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