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但说无妨。”魏王说。
“路障可让一队死士趁夜色拿着火油浇在路障上,然后用火箭射之引燃火油,不出多时那木路障便化为灰烬。”
“好!子泰真是有勇有谋。”魏王赞道,“贤弟你觉得怎么样?”
郭封摸了摸下巴说:“米将军此计可行。”
“好,那子泰那第二关铁蒺藜怎么破?”
“让士兵们用滚木开路,让铁蒺藜扎在滚木上此关便破了。”米开说。
“善!”魏王大喜,“那壕沟怎么破?”
米开想了想摇头说:“我不知道了。”
“那贤弟怎么说?”魏王问。
“壕沟只能填。”
“怎么填?”魏王再问。
“沙袋。”郭封解释道,“壕沟坡道非常陡且深内测还有一堵牛马墙,一旦掉进去只能被乱箭射死或者被沟里的尖刺刺死,所以只能填出一条路来。”
“那接下来呢?”
郭封想了想说:“接下来先是用投石机和箭雨扫荡一遍尽可能减少敌军有生力量,接下来就可以攻城了。”
“好!”魏王立即下令准备攻城。
亥时,值班士兵闯进慕尚房中喊道:“太守,城外起火了!好像烧的是我们的路障。”
慕尚大惊立即带上战甲宝剑赶到城墙上,果然原来设置路障的地方已然火光冲天。
“太守,去救火吗?”梁晓询问。
“外面黑不溜秋的,我们出去定然中了那贼军的诡计。”慕尚摇头,“让弓箭手们在城上放箭吧。”
次日魏军开始进行第二部计划。慕尚等将惊讶的发现几群魏军举着大盾滚着滚木向铁蒺藜阵,滚木轻而易举的在满地铁蒺藜里开出一条条道路。
“快,放箭!”慕尚立即下令让弓弩手放箭,但他很快发现魏军手上的大盾非常精良,强弓劲弩都不能破,碎石流弹皆被弹开。
眼看铁蒺藜阵被破,慕尚一咬牙说:“上床弩!”
四名士兵立即来到床弩位上,两人合力开弩,一人打开地上的木盒子,取出其中那寥寥无几的弩箭放到弦槽上,最后一人瞄准目标拉动扳机。
床弩的威力极大,仅仅一发便穿甲破盾,穿杀魏军七人,其余人皆被余劲冲倒。见阵破太守忙令守军放箭射杀。
见第一波魏军全军覆没后,魏王大惊:“没想到陈留还有床弩。可惜了,不然早就开始填壕沟了。”
“大王,我们失算了,那壕沟是护城河,之前没水是因为被闸门堵住,现在开闸放水我们可能填不过去了。”米开说道,“如今我们只能让士兵扛着梯子架过去了,而且陈留城门是铁皮闸门攻城锤恐怕用不上了。”
“那么,我们只能提前对陈留开展轰炸了。”郭封眯着眼睛说。
午时,趁着吃饭的时间慕尚和几位将军临时开个战略会议。
“如今本就匮乏的床弩箭就彻底不够了。”邓穗喝了一口小米粥面露难色说。
“没事的,王师很快就会到达,我们最多守个一季就可以了。”艾大牛说。
慕尚询问各个城门的情况后下令一切照旧。
未时,魏军驱动十五台重型投石机于一里开外将一块块巨石和一包包散弹投向陈留。
“宰相,如此大规模的轰击会不会误伤到平民?”米开问。
郭封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那是必然的。”
米开还想说什么,一名武卒上前报告:“我们已经投了五轮了,还要继续吗?”
郭封没有回答看了看不远处的陈留城墙说:“再投两轮。”
在投石结束后,慕尚和一众将士从城墙下堡垒里探出头来,确认没有投石落下时,才出来。
此时陈留的民居建筑和城墙已经出现大片残破了,大街和城墙上躺满没来得及躲避被流石砸死的军民。
回到城墙上慕尚更是肉疼不已,不仅守军减员不少,陈留为数不多的床弩和弩箭被石块砸毁。
慕尚还没来得及指挥开展抢修时,城下魏军弩兵方阵已经到达城下百步之下。
“隐蔽!”慕尚大喝一声,急忙躲在城墙的掩体后面。有些来不及隐蔽的守军被魏军弩箭射杀。
魏军阵前米开等待弩兵将箭射完后下令开始攻城,自己则领一路两万人的偏师在西北方的一旁树林里待命。
看着城下乌泱泱的魏军扛着长梯冲上来魏军冲到护城河旁边上时把梯子一段扔到河对岸,把梯子当桥渡过护城河。
“都别猫着了,赶快应敌!”慕尚边喊边抄起一块石头向下面的魏军砸去。
听到此言,守军立即拿起弓弩标枪石块去攻击下面的魏军,此时魏军刚刚开始渡河,大量魏军被射杀在桥上落入水中,时间一长护城河便被人血染红。
虽说魏军在桥上死伤无数,但还是有不少手持大盾的魏军渡过护城河,那些魏军立即举起大盾挡在正在渡河的魏军前面,为友军抵挡箭矢石块。
很快大量魏军云集在城墙下面,之前扛梯子的魏军把梯子扶起来架在城墙上,随后魏军开始一个一个往上爬。
“快!挡住他们,不要让他们上来!”慕尚一边拿弓箭射击一边大喊道。
听闻慕尚的话众人立即将攻击目标放在正在攀爬的魏军身上,由于魏军的梯子有倒钩,那些倒钩死死抓住城墙,再加上梯子比城墙矮一截守城将士没有外力的帮助下基本够不到梯子。
正当两军激战正酣时艾大牛和几名预备兵一人提着两桶金汁(煮沸的屎尿混合物)来到城墙上。
“太守。看,金汁!”艾大牛兴致勃勃的对慕尚说。
慕尚看到那几大桶污秽之物大喜过望,忙说:“快去分发给将士们!”
将士们从预备兵们手上接过金汁不由分说的就对准正在爬梯子的魏军倒下去。
此时魏军还不知道自己要“屎到临头”了,下意识抬头看一眼,直接让滚烫的金汁糊脸,整个人下意识的没站稳掉下去,还带着后面攀爬的魏军一起掉下去。
此次攻防战一直持续到酉时,两军将士都疲惫不堪,魏军只能鸣金收兵。
之后三月里魏军连番上前挑战,慕尚仍然保存坚守不出的战略。
却说魏王见半月猛攻后陈留仍然固若金汤,手下大军还折了锐气不由心生郁闷。
账外卫兵忽报宰相郭封求见,魏王大喜立即起身迎接。
“贤弟,如今我们已经围攻陈留三月,而陈留却纹丝不动,我军按你的意思每日用投石机轰炸,每日挑战,如今那陈留的护城河都快被尸体填满了。”魏王叹息道,“已经入秋了,恐怕秋老虎一来军中不免升起瘟疫,到时候我军只能无功而返了。”
“再支持半月,如今河北军和西军已经汇合已经在围攻荥阳了,河北军将领符闵(字文龙)已经答应我拿下荥阳后派一支五万人的军队来协助我们。”郭封说。
“那太好了。不过当务之急是怎么拿下陈留,不然我们的战略就不能完成,以西军和河北军的实力不可能拿下洛阳。”魏王说,“贤弟你打小就聪明,你想想办法。”
郭封笑道:“大哥可还记得米开将军领的那支两万人的偏师?”
“他们就躲在树林里。怎么?莫非这是贤弟的破敌之策?”
“不,其实米开此部已经渡过陈留北部的汴河。”郭封指着大帐里的地图说道:“大哥,如今陈留城内兵甲有限不可能每个方向都能均匀布防。明日大军剩下的九万余人全军出动,主攻南门,陈留守将必然将全部兵甲部署在南城墙,到时候给米开将军发个信号让他那两万精兵从水路登上北城墙,此时守军定然要拆东墙补西墙,南门必然出现防御漏洞,等待我军登上城墙时就是陈留城破之日。”
魏王大喜封郭封为魏公,赐宝剑,全权负责攻伐陈留之事。
次日经过投石机的五轮齐射后,魏军开始列阵攻城。
陈留城内慕尚召集剩下的四千守军,此时四位守将只剩下慕尚和邓穗。艾大牛在训练民兵时未能及时躲避连同两百新兵被魏军乱箭射死,梁晓在与登上城墙的魏军搏杀时和他的仆人被一伙魏军包围寡不敌众被乱刀砍死。
灰头土脸的邓穗上去向慕尚报告:“太守,陈留城内四千三百零二名将士已经集结完毕。”
慕尚看着面前一个个身上多少带点伤的五千兵甲说:“我们已经坚持了三个月了,让贼军在我们这小小的陈留城熬了整整三个月!我们的损失固然巨大,但是你们想想如今中牟的援军,和天子的王师已经快到了,只有坚持下去,等到援军,倒霉的就是那些贼军了!到时候皇帝陛下将论功行赏,只有你们砍的人越多,坚守城池越久,封官就越大,给的钱就越多!只要我们守住陈留,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大梁的勇士们,战斗吧!把那些杀害我们同胞,我们战友,我们亲人的恶人驱逐出去!斩郭封擒魏王!大梁万岁!”
“大梁万岁!”一番演讲后士兵们那原本低落的士气立即被调动起来。
“为了皇帝陛下!”慕尚振臂高呼。
“皇帝陛下万岁!”
“为了荣华富贵!”
“太守万岁!”
见气氛已经烘托到位,慕尚立即下达作战指令:“所有人,检查准备!回到岗位上去!不要让贼军攻破城墙!”
等待所有人回到作战战斗位置上慕尚询问库房总管所有平民是否已经通过北门撤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慕尚松了一口气,如今陈留守军已经没有后顾之忧。
未时,魏军已经渡过护城河,开始攀爬城墙,情况果然如郭封所说的一样,慕尚被迫将全部守军集结在南线。
随着魏军燃放一枚烟花,河对岸已经集结完毕军队,米开见空中冒出一缕硝烟后立即开展渡河。
随着第一名士兵登上城墙,放下吊桥后,两万精兵立即鱼贯而入。
得知北门被破后慕尚大惊失色,立即让梁晓领一千守军前往北门,尽可能挡住魏军。
饥肠辘辘的守军已经难以守住城墙,魏军冲上城墙,立即奔向楼台,想打开城门。慕尚只能再分出一部分守军阻挡魏军。
此时慕尚已然陷入绝境,除非这个时候援军赶到,否则陈留不可能守住。但,已经三个月了,援军恐怕等不到了。
此时梁晓冲了过来,面色激动的说:“太守!仪元,王频回来了,他带着援军回来了!”
慕尚大喜过望,朝着幸存的守军说:“兄弟们,听到了吗?王教头回来了!陈留有救啦!”
此时米开从斥候那得知有一支梁军到来,当机立断,立即撤兵。
援军涌入陈留帮助守军抗敌,郭封见陈留有了守军,便不再强攻便立即鸣金收兵。
长安皇宫太平殿上,王玄革回到皇帝面前,向皇帝要兵平叛。
“大胆逆贼既然敢称王!”天子大怒,“这简直是不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皇帝目光扫过众人问:“哪位将军愿意领大军去剿了那贼军?”
良久后皇帝见没有一人敢站出来不由怒道:“唐穗呢?让他去!”
“陛下,上次唐穗因为顶撞您被您调去看大门了……”太监总管陆丰弱弱的说。
此言一出皇帝更加愤怒了,咆哮道:“难道我堂堂大梁除了那唐穗之外就没有可用之将了?!我泱泱天朝疆域从外兴安岭到交趾,从库页岛到大宛,这么大的国土上找不出一个将才?朕跟你们说就算你们之中抓阄,也要给朕找个将领去挡住贼军!”
见底下没有一个人说话,皇帝大叫一声,喊道:“来人,取朕披挂来!朕要御驾亲征!”
听到皇帝要御驾亲征所有朝臣大惊失色立即匍匐在地上恳请皇帝冷静。
“那我不去了,兵部尚书,你去!”
兵部尚书一脸懵逼指了指自己说:“我?我率兵打仗?真的假的?”
灵魂三问后皇帝就知道那人不靠谱。
此时尚书令墨谕(字芝云)上前谏言:“不如让晋国公官复原职?”
皇帝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上,撑着额头说:“让唐穗官复原职。下朝!”
此时唐穗因为感冒发烧窝在家里,自然不能领兵打仗,但他可以为剿匪大军挑选一位合适的将领。
如果是兵部尚书率兵前往讨贼的结果将毫无悬念,必然是梁军惨败,但唐穗挑选的人让这场战役结果扑朔迷离。
此人就是梁朝中央军团——中原铁卫军第二军前任指挥使姜世诚(字忠之)。
此时姜世诚已经五十三岁了,他身为前朝老兵曾经参与多次对北狄的战争,他组织过多次伟大的防守战役,可谓是那个时代最强的防守大帅之一。此次皇帝重新启用他的原因就是让他干最擅长的的事情——防守。
此次讨伐贼军在唐穗和王玄革的要求下将中原铁卫军统共二十万全部出动并加上五万长安城防军——镇卫军。
且说那王频率一万援军神兵天降解了陈留之困后立即与慕尚相见。
“太守,中牟被贼军攻破了……”王频哀叹道,“我们的后路被断了。”
王频看了一眼在空地上休息的中牟军说:“就连呢一万军队都是我突围后临时凑起来的残兵。”
慕尚哀道:“本以为是绝境逢生,结果是回光返照啊!天要亡我啊!”
王频见慕尚情绪逐渐不稳定宽慰道:“太守,我们还没有彻底死绝,陈留城内还有一万多兵甲,守个半年不成问题……”这话王频说的自己都不相信。
“不能守。”在被梁晓灌下一碗凉水后,慕尚的智商重回高地,道,“如果守下去陈留真要被围成铁桶了,如今只能领兵突围。”
慕尚看向王频问:“之前你们进入北门的时候,那伙贼军去哪了?”
王频想了想说:“大概是和贼军主力汇合了。”
慕尚起身觉得就在今晚亥时从北门撤离。
“那太守,我们离开陈留后去哪?”梁晓问,“还有物资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慕尚一咬牙下达了他这辈子最大胆的命令。
戍时,慕尚,梁晓及王频三部已经集结好军队在北门口集结。
王频对慕尚说:“太守,让我留下断后吧。”
慕尚知道如果想让陈留主力全部完好撤离必须要有人牺牲,便上前握住王频的手,看着王频身后的呢一个个目光坚定的老弱病残想说些什么,却只得说出两个字:“保重!”
随后骑上白马在梁晓的伴随着领着七千多陈留和中牟两城最后的精锐与粮草武备离开这座抵挡魏国北军四个月之久的城市。
望着大部队离去的背影王频让剩下的五千守军好好休息。
次日辰时,王频与所以守军一起吃了最后一顿饭。
巳时,魏军开始攻城,老规矩五轮砲击,两轮远射。魏军四面八方将陈留包围起来。
未时,魏军登上城墙,陈留城墙失守,王频下令让剩余的四千不到的守军退到城里与魏军打巷战。
酉时,王频在太守府一件厢房里被几十名魏军团团包围,见已经无法逃脱,王频仰天大笑一声,猛地上前用手中的横刀砍翻五名魏军,随后在魏军的面前自刎殉国。
定安十四年十月一日丑时,随着最后一个还在抵抗陈留守军在粮仓里被魏军斩杀后,魏军终于打下了这座已经千疮百孔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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