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暂且等到后面再说。且说凉州牧吕光,背叛前秦独立,占据了河西。回应七十一回。武威太守杜进,是吕光手下第一个功臣,权力很大,出入的仪仗,和吕光差不多。恰好吕光的外甥石聪从关中回来,吕光问石聪:“中原的人听说过我的政绩教化吗?”石聪回答道:“只知道杜进,不知道有舅舅。”吕光不禁惊愕,于是将杜进诱入,把他杀死。真是狠心。不久吕光宴请群臣,谈论政事,参军段业进言道:“明公趁着形势崛起,大有可为,但是刑法过于严厉,还是不合适。”吕光笑道:“商鞅立法极其严厉,最终使秦国强大,吴起用术不讲亲情,反而称霸荆楚,这是为什么?你说说看。”段业回答道:“您受上天眷顾,正要君临天下,应当效仿尧舜,为何要将商鞅、吴起的坏方法,用来压制天下?难道本州的士人百姓,归附明公,是自己来求死的吗?”吕光于是改变脸色道歉,下令自责,改革繁琐苛刻的法令,极力崇尚宽厚简约。恰遇酒泉被王穆袭击攻入,王穆也自称大将军、凉州牧,见七十一回。诱结吕光的部将徐炅,以及张掖太守彭晃。吕光派兵讨伐徐炅,徐炅逃到张掖,吕光急忙亲自率领步兵骑兵三万人,日夜兼程,直接抵达张掖城下。彭晃没想到吕光的军队突然到来,仓促守城,并向王穆请求援助。王穆的军队还没来得及赶来救援,城中已经内部崩溃,彭晃的部将寇顗,打开城门迎接吕光。彭晃来不及脱身,被吕光的部众擒获斩杀。吕光又调兵攻入酒泉,王穆正在出兵救援张掖,途中听说酒泉失守,慌忙返回,偏偏部将相继惊恐逃散,只剩下王穆一人一骑,逃窜到騂马。騂马县令郭文,顺手杀了王穆,把首级装函献给吕光。吕光于是从酒泉回军,恰好金泽县令报告说麒麟出现,百兽相随,恐怕未必是真的麒麟。吕光认为这是祥瑞之兆,于是自称三河王,改年号为麟嘉。立妻子石氏为王妃,儿子吕绍为世子,追尊三代为王,设置官属。中书侍郎杨颖上书,请求依照三代的旧例,追尊吕望为始祖,建立宗庙祭祀,世代不变。吕望并非吕氏的祖先,怎么能自认为始祖呢?吕光欣然同意,因而自命为吕望的后人。

恰遇张掖督邮傅曜,考核所属各县,被邱池县令尹兴所杀,把尸体投入井中,急于毁灭痕迹。偏偏是冤魂未消,竟然向吕光托梦,自述经历,并且说尹兴贪污受贿行为恶劣,害怕被他告发,所以将臣杀害,把尸体丢弃在南亭的枯井中,臣的衣服和形貌,请立即查看明白,请求为臣伸冤等等。吕光听了惊醒,揭开帐子查看,灯光下还有鬼的形状,很久才消失。第二天就派遣使者查看,果然找到尸首,于是诛杀尹兴抵罪。当时段业已经担任著作郎,还说吕光平日用人,不能表扬清正贬斥污浊,以致贤能和奸邪混淆,于是借口治病,直接到天梯山中,抽空著作,写成表志诗九首,叹七条,讽十六篇,带回来呈给吕光。吕光却也赞扬夸奖,但是终究未能听从,不过是口头上嘉许罢了。段业在这个时候也想做个正直的臣子,奈何始终不符合吕光的心意?

南羌部的首领彭奚念,进攻白土。守将孙峙,退守兴城,一面派人飞速报告吕光。吕光派遣武贲中郎将长子吕纂,和强弩将军窦苟,率领步兵骑兵五千,前去讨伐彭奚念,大败而归。彭奚念进而占据枹罕,吕光于是大规模发动各路军队,亲自前往攻击。彭奚念才感到惊慌,命令在白土津旁,堆积石头作为堤岸,环绕河水自我坚守,并派遣一万精兵,守住河津。吕光派遣将军王宝,悄悄前往河水上游,绕到石堤后面,夜里袭击彭奚念的营垒,吕光从石堤直接进攻,隔着河岸夹攻,守兵都溃散,于是合力攻打彭奚念的营地,彭奚念也逃走。吕光率兵急追,顺势突入枹罕,逼得彭奚念无处可归,没办法逃往甘松,吕光留下将士戍守枹罕城,整顿军队返回。

此前吕光迁徙西海郡的百姓,分散居住在各个郡。侨民怀念故土,不愿意迁徙,于是编成歌谣道:“朔马心何悲,念旧中心劳;燕雀何徘徊,意欲还故巢!”吕光担心他们互相煽动作乱,因而又迁徙回去。并且因为西海郡外接胡虏,不可不防备,于是又让儿子吕复担任镇西将军,都督玉门以西诸军事,兼任西域大都护,镇守高昌。

吕光又自号天王,称大凉国,改年号为龙飞。立世子吕绍为太子,众子弟大多封为公侯。晋升中书令王详为尚书左仆射,著作郎段业等五人为尚书,此外的各个官职,难以一一详述。当时是晋孝武帝太元二十一年。史家称他建立的政权为后凉。西秦王乞伏乾归,见七十四回。曾经向吕光称臣,不久就和吕光绝交。吕光曾派遣弟弟吕宝等人,出兵攻打乞伏乾归,交战失利,吕宝竟然战败身亡。吕光多次想要报仇,只因彭奚念入侵,无暇顾及乞伏乾归,因此拖延。彭奚念本来依附乞伏乾归,曾被封为北河州刺史。到彭奚念败逃后,吕光又称尊号,更想凭借天王的威势,欺凌压迫西秦。恰巧乞伏乾归的堂弟乞伏轲殚,和乞伏益州有矛盾,投奔吕光,吕光不禁大喜,当天就下令道:

乞伏乾归,狼子野心,前后反复无常,朕正要向东肃清秦赵,在会稽刻石铭记功勋,怎能让这小子在洮南称霸,况且他们兄弟内部互相离间,正是可乘之机,不要错过现在。命令朝廷内外戒备森严,朕要亲自出征!

这道命令下达后,就率兵驻扎在长最,派扬威将军杨轨,强弩将军窦苟,和儿子吕纂一同攻打金城,作为中路。又派遣部将梁恭、金石生等人,从阳武下峡出发,会同秦州刺史没奕于,从东路进兵。再命令天水公吕延,征调枹罕的守军,出兵攻打临洮、武始、河关,从西边杀进去。吕延是吕光的弟弟,最为勇猛凶悍,接到吕光的命令,首先发兵,奋勇向前,所向无敌。

正当这时,有警报传到乞伏乾归那里,乞伏乾归已经迁都到西城,便召集将领辅佐,商议抵御敌军。众人认为吕光的军队大规模到来,不容易抵挡,并且往东前往成纪,暂且躲避敌锋。乞伏乾归生气地说:“从前曹孟德击败袁本初,陆伯言摧毁刘玄德,都是三国时候的事。都是谋划已定然后作战,以少胜多。现在吕光的军队虽然众多,都没有长远的谋略,吕光的弟弟吕延有勇无谋,有什么值得深深忧虑的!我能用计谋制服吕延,吕延一旦战败逃走,各路军队都会撤退,乘胜追击,应当可以全部歼灭了!”倒是有些小智慧。

正在议论的时候,帐外跑来金城的使者,报告万分紧急。乞伏乾归只好赶紧救援金城,亲自率领两万部众,走到中途,又接着紧急报告。原来是金城沦陷,太守卫鞬被擒。接连又收到几处警报,临洮失守了,武始失守了,河关又失守了,乞伏乾归到这时,也不禁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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