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望着梅十里的眼睛。
似乎早已忘了些什么。
必须要记得的事，到底是什么？
天空黑地很快。
飞长虹来时，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
只有一片枫！
他弯下腰捡起来，仔细去看那片枫的纹路，然后猛的抬头。
发现一个人正靠在树上，黑夜将他的身体遮住了。
“你没有杀了李霁，你失手了。”
飞长虹眉头轻佻，
“你又怎么知道这件事？你又怎么知道我失手了？”
飞长虹笑道。
那个人冷哼一声，然后消失在天际线边缘。
飞长虹看见夜晚的光慢慢投下这个世界，就好像太阳要此刻永远陷入沉睡不醒。
然后他的人忽然扭曲，变形，直到变成了一股白烟飘散在空中。
飞长虹已经死了。
城。这座城实在不太大。
但能装下许多人的脚步，他们的视线，他们的一生。
城。
城将太多人封闭。
这是座围城。
里面的人不想出去，外面的人也不想进来。
一滴雨沿着天空的丝线飘下来，打在一栋楼上，然后又沿着楼上的纹路流进窗上，流进楼里面。
一滴雨滴在王大海脸上。
王大海轻蔑一瞥，仿佛是在轻视这比他还大上无穷的天。
他只是一个眼神，他身上坐着的妖艳女子立刻起身去关窗。
然后王大海立刻搂过另外几个女子，亲切地亲吻她们的肤。
她们的唇，她们的全身。
“哎呀呀……大人别这样……”
有几个女子呻吟着。
“哼！你们不就是喜欢这样么！”
“本大爷今天心情不好，还不快赶紧服侍本大爷！有赏！”
王大海从那里狂奔回来后终于想起自己的身份，
他的身份已经大有不同了，从那天以后。
在越吴钩前面，他还是个孙子。
但在这里，他还是爷！
所以他直接跑进了这座酒楼，立刻昂起了身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所以立刻有一大群谄媚的笑颜在他面前堆砌，一大群妖艳美丽的女子过来依附在他身上。
王大海大笑，一只手搂着一堆，另一只手搂着另一堆，进了房。
他确实已经失败了。而且还被越吴钩狠狠羞辱。
但又如何？
越吴钩出手，那个人活不了。
自己捡回一条命，依然可以享福。
这已经足够。
况且这些虚伪的表情也很可以让他忘记一切，时时刻刻提醒他，他是个爷！
吴大海搂着几个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始上下其手。
但他忽然感觉到又一滴雨飘进来，打在他脸上。
他扫了兴，转过头怒斥道，
“关个窗这么磨蹭……”
然而那一滴不是雨，正是血！
飞长虹不知什么时候蹲在窗户边缘上，一把银色的长剑已经贯穿了这个女人的喉咙。
他的眼睛无比寒冷，比冷风更甚。
雨越下越大，风也越来越大。
刮进这屋内。
这次，是真真实实的雨。
王大海此刻的血液仿佛也已经冻结。
只因为他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气场，比越吴钩还要强劲的气势，杀意！
他的手已经冻结，连一动也不动。
几个女人看着这幅场面，率先打破了沉默，捂着脸尖叫着逃离。
“别！别跑……”
王大海刚想说出这句话，然而为时已晚。
飞长虹不知怎么从窗上消失，又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
像魔鬼一样起舞，挥舞着他的剑，让银色的锋芒混杂着血红飘下，然后融入这打进屋内的雨里。
只在一瞬间，连王大海的眼球都还没有追踪到飞长虹的轨迹时，杀戮已经结束。
一个个女人睡在了地上。
但飞长虹已经不见。
王大海突然觉得有一股冰凉慢慢刺进他的脖颈。
但他居然一动不动。
因为他连动也不敢动了！
他张大他的嘴巴，里面呜咽着好像要发出几句求饶的话。
他头上沁出很多汗珠。
但那一抹凉意仍然以匀速缓缓刺进他的脖子里面。
夜已深。
雨却还没停。
一个人被钉在了地上，用一把银色的剑。
这里的灯还亮着，却连一个活人也没有剩下了。
飞长虹早已死了。
他的身体变成白烟消散在空中。
就跟先前消失在那片枫叶下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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