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田猛不说话,盯着她那金色的眼睛看。他试图在其中看到些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就这么看了,就好像小时候一个人坐在山上看夜空中最黯淡的那颗星星。
“真的很缺钱吗?”安田猛在掏钱包。
贝儿伸手:“承惠15000円。”
安田猛吃惊的神色被她看见:“嫌贵吗?”
“不是,”安田猛直接拿了两张福泽谕吉给她,“是有点便宜呢。”
后来安田猛再去想时永远也记不得当时贝儿的表情,只有福泽谕吉那个军国主义者在绿墨色的钞票上目中无人的笑。
还有那一句很无所谓的:“毕竟我是个便宜的女孩呢。”
水映天空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安田先生。”
“安田先生?”
贝儿的话将安田猛拉回现实。
“怎么了?”他说。
贝儿指着敞开的大门说:“不进去吗?”
“哦哦。”
他看贝儿,那支鲜花钗子似乎找到了,又或许新买了一支,戴在她的头上像初次在包厢里看见时那样烂漫。
……
“你居然是议员?”
李彻打量国川森茂的房间布局。
三室一厅,实木地板,装修风格简约,客厅中央悬挂一幅中文的书法字框。
上书:“廉政为民。”
不用说,是个摆设。
“很快就不是了。”国川苦笑,“我进了监狱,进过监狱的议员很难赢得选民的认同,现在团队那边都想找个新的人选来代替我。”
“意思就是你现在还是咯。”李彻说,“怪不得风见真会找你办事。”
国川森茂尴尬一笑,却没多说什么。
李彻左顾右看,瞧见桌上的相框,相框里一家三口笑得憨厚淳朴。
背景是朗天白云,孩子骑在男人脑袋上揪着父亲稀疏的头发,戴遮阳帽的女人温柔的倚靠在男人胸膛,阳光在帽沿下投出一个长长的阴影。
国川森茂很自然地跟着说:
“我的妻子很多年前失踪了,养子上初中后就被我送去寄宿学校读书,最近刚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我打算之后把他送到专门学校去学习技术。”
说到养子他像变了一个人,神情突然就苍老了许多:“那家伙……唉……”
这一声叹息似乎包含了很多复杂的情感,和前头的表现区分起来。
“你当初好像是因为谋杀罪进的监狱,当时没有问清楚,不过现在结合你的议员身份和我的感觉……”
李彻看着他:“是叫仲江夏吧?被你杀死的那个女人。你和她在公寓里搞情色交易,后来她死了,你入狱。”
他的耳朵隐约幻听到滴答的声音,他明白那是命运的时针开始旋转。
“你怎么知道。”国川森茂惊了一下,却又很快反驳,“不,我没有杀她,后面的法医调查结果都出来了,她的死因是休克,根本就与我无关。”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那时在洗澡,甚至都没有碰那个女人一下,等到出来的时候……”
“就发现她已经死了?”
可这次国川却支支吾吾的:“那个时候我以为她是睡着了……等到意识到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
懂了,亡灵骑士。
李彻问:“有什么疑点没有?”
他问的是有关仲江夏的死亡,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问出什么来就是了。
毕竟和国川森茂一起坐牢是半年前的事,那时他为了杀一只武士壹的恶鬼他用五吨炼金炸药把一所神社炸掉了一大半,后来他还是把自己的龙珠送给红龙会,龚老头才出手把他这个日本的赏金猎人保下来。
“法医鉴定的死亡时间比我所知要早了很多。”
“早多少。”
“四个小时。”
“你他妈日了四个小时尸x?”
李彻忽然觉得宁采臣和许仙都不过如此了,这位才是真的勇士。
国川森茂的脸瞬间憋得涨红,幸亏多年的路边演讲经验让他迅速将情绪调整过来,他尽量保持平静地说:
“容我说不是这样。法医检测出她的死亡时间大约是我和她在居酒屋见面的那个时间段。”
“死在你们去公寓之前?意思是说你是扛着尸体进公寓的?”李彻挠挠头,'真看出不来国川先生的口味挺独特。'
国川森茂摇头,或许是之前和其他人解释过很多次的原因,现在辩解起这件事也游刃有余:
“一开始警察也有所怀疑,再加上我的那些政敌为了抓住把柄,施压为此尸检了很多次,但无论是警视厅还是东京大学乃至美国的法医都一致认为她的死亡时间在与我居酒屋见面的时间段。”
“这就是诡异的地方。”国川森茂说,“警察调取了她的公寓监控,里面显示在法医估计的死亡时间里她甚至都没有回公寓。”
他接着说:“从警方的推断来看,我是在和尸体约会。”
和尸体约会……
李彻立马想到了他在欧洲学习炼金术时从一位猎魔人那得知的名为“活死人”的怪物。
并非各类末日电影里半死不活的丧尸,欧洲血裔史上的活死人在传说中是与血族、食尸鬼齐名,不会死去的存在。
以人的恐惧与生机为食,喜欢半夜出没,被杀死后魂灵会附着在坟墓中的尸体中复苏,并伪装成生者的样子生活。
但李彻思来想去又觉得活死人再怎么说也应该不会来日本,因为日本崇尚的是火化,而活死人要求的是埋在坟墓之下棺材之中的“肉身”。
他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就像福尔摩斯发现了重大线索立马看向华生:“如果你不是因为杀人入狱的……”
国川森茂脸不红心不跳:“是的,我入狱的原因是毁坏尸体罪。”
议员大人为什么你说这话的时候义正严词得像是拒绝像明朝称臣的丰臣秀吉啊。
“对了,”在李彻要离开时国川森茂突然喊住了他。“要说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的话,我记得每次约会她和我在居酒屋喝酒时总是时不时拿一个小瓶装的药水喝。”
“药水?”
“就是那种一个很小的透明玻璃瓶,不过没有标签,药水的颜色像是红色的血。”
“我问过她那是什么药,她说好像叫……”国川森茂皱着眉:“好像叫……”
“神之血。”
李彻幽幽答。
命运的时针又巧妙的转回了原点。
啊……
去他妈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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