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一步,就会很麻烦,因为他们也许会在背地里为难我。」赫尔莫略有后怕地握紧手杖,「人们都以为莱洛斯上流社会喜好伯纳兰尔腔,但真正的绅士却知道汉诺格腔更为清晰正式。那位大小姐的口音是不折不扣的汉诺格腔,甚至连仆人也是如此,这说明那个大小姐家并非暴发户,而一个老牌富人的关系往往是非常广的。我不想被这样的人惦记上,哪怕有一丝的可能性也不行。」

「……拜托,你是教会的人吧?怕他们暗杀你还是怎么样?」洛特不无嘲讽地讪笑道。

「假设他们本来就没想杀我,那么就算我蔑视他们,他们也不会暗杀我,因为这无法给他们带来利益,是一件蠢事。」赫尔莫略微眯眼,「然而,对付一个人难道只有下杀手这一招吗?万一他们买通媒体不再报道我的事迹呢?万一他们故意败坏我的声誉呢?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一定要成为被人们尊崇的人。」

「……行吧。只是,归根结底,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想收来自那位大小姐的礼物啊?那不是你应得的吗?就算收了也不会被人说闲话吧?」假如洛特有身体,他现在一定是在扶额摇头,「你把事情搞这么复杂,就为了拒绝本该获得的报酬?」

「原本或许可以收,但如今,不行。」

「为什么?」

「因为那好感。」

「我更不懂了。」

「如果没有好感,那么我就可以收下酬谢之礼,有了好感,酬谢就有了另一层含义。收下,就意味着接纳她的好意,这很可能会让她多想,也可能让人们多想。」伤者垂下头,闭上眼,静静地躺在了病床上,「我应该是遥不可及的英雄,而不是触手可及的邻家小哥。」

「你……」洛特欲言又止,终究只叹了声气,「真是个极品。」

……

很快,在当天晚上,泽莱德和奈兰探病时听说居然还能有礼物这等意外之喜时自然喜上眉梢,维克缇斯和加尔维在看到来自罗布的名片时表情很是微妙,赫尔莫知道他们俩是本地人,估计也明白这名片代表着什么。最后剩下的那人则一如既往不发表任何看法,可能是因为这事也确实跟他没关系,事不关己就保持沉默,赫尔莫很欣赏这一点。

至于后来之事,果然如他所想一般,一名豪门少女险些被害而又被三名教会人员救下的事迅速成为这边境城市里的热门话题,他身为留慕人一事也让大众有了许多讨论空间,对后续发展的关注当然也是少不了的。

穷人痛骂一声这种好事怎么没让自己遇上,普通人感叹富人区里的事真是精彩、对城市治安再度表现出担忧,而同住富人区的人则行为各异:有些明里暗里地讥讽少女家仆人的无能,有些向少女家发去慰问以拉近两家的关系,还有些默默地关注着事情发展,实在是好不热闹。

而身为这场风波的中心人之一,他只是静静地待在病房里,除了协助关于那场雪夜案件的调查外,对外界的舆论几乎不闻不问。

这件事对他而言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应该是去建立新的功业。他的身体比医生所想的更坚韧,到星期四晚上时,他已经可以不借助其他器具自主站起、行走。而这,也就意味着……

……

“伊更斯,现在找到那两个嫌疑人的下落了吗?”

圣殿内的某间办公室中,阿斯特尔这样问道,而坐在他对面的一位高大男人则摇了摇头,“我找不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我找不到,就只有一种可能:当事人位格比我高许多,以至于完全屏蔽了我对他们的探查。这可能是因为两位嫌疑人本身位格高,也可能是因为有其他人出手干扰了我。从文笛克斯、西里斯、阿列克修三人与他们的交手记录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小。”

“没有第二种可能吗?”老者紧锁眉头。他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是何等人也,自然也就知道如果位格比他还高意味着什么。

他很关注赫尔莫的案子,并不是出于感情,而是出于理性。毕竟,那两个嫌疑人的行为太过可疑,而如果可疑的人还拥有力量,那就是一场灾难。

只是,伊更斯的回答还是让他失望了——“没有。一切命运必可被知,除非被人刻意隐藏。”——男人笃定地说,也因此有些愁闷,“而这就说明有暗处藏着跟我们作对的人。”

“这是件坏事。”阿斯特尔叹着气说,“愿神保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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