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陈余说。

“多少?”月儿问。

陈鱼顿了一下,没有回答,却反问道:

“你看能有多少?”

月儿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有些吃力地提起褡裢,两排小小的脚趾因为用力,白得没了血色:

“一百……”

她把褡裢放下,喘了口气,又重新提起来,褡裢在她手里颤了两下:

“二十……九两?”

陈鱼的嘴巴一下张大了。

一百六十两银子,给了贺魁三十两,牵马的小伙子一两,剩下的正是一百二十九两!

如果月儿说的是一百两,二百两,哪怕一百三十两,陈鱼都会觉得正常;可月儿说的偏偏是:

一百二十九两!

有零有整,一两不差!

陈鱼不由得笑了笑,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我?蒙的。”月儿一屁股坐回床边,说道。

“蒙的?蒙的能这么准?”陈鱼道。

“那有什么,”月儿不以为然,“我在家的时候,我爹经常拿一根木料让我看是多长,我随口一蒙,就是准的,一分都不差。”

陈鱼听了这话,不由得想起他中学时曾经参加过的一次物理竞赛,其中一个题目就是对物理量的估值,比如打击一根音叉让你听它的频率,让一个小球从斜面上滚下来,让你估计所用时间等等,这类题目是考察你对物理量的感知能力。看来,月儿是个对物理量感知很敏锐的人。

“吱呀……”

板门被推开,陈刘氏出现在门外:

“你提进来的什么东西?那么大一包?”

陈鱼拿出一个五两的银锭子递给陈刘氏。陈刘氏吃了一惊:

“银子?你那一大包都是银子?”

陈鱼点了点头。

“官府的赏金?”

陈鱼又点了点头。

“这是多少?”陈刘氏掂了掂手里的银锭子,问道。

“五两。”

“你那一共有多少?”陈刘氏问道。

“一百多两。”陈鱼道。

“一百多两?一百多两你就给我五两?拿过来!都给我拿过来!”

“放在我这儿的是存着的,拿给你的是让你花掉的。把伙食改善一下。等到下次碧里镇的集市,去买几只鸡,不要上顿咸鱼干下顿又是咸鱼干,吃得我自己都快变成咸鱼干了。”

陈鱼说的是实话。这些天里他吃的每一顿饭都是主打咸鱼干,吃得他苦不堪言。前世的时候,他可是变着花样吃的,哪怕吃的是盒饭,也有好多不同的菜品可以选择。

再说,老娘吃了半辈子咸鱼干,也该换换口味了。

还有月儿,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营养不良影响了生长发育,那坏处,还是很多的。

“不行!你什么时候手里有过那么多银子?快给我!”陈刘氏不依不饶。

“你别说我,你什么时候手里有过这么多银子?”陈鱼道。

“我……倒也没有过。”

“那不结了!都没有过,谁拿着都一样喽。”陈鱼说。

“都一样,那就给我拿着,你拿着还能下崽儿?”陈刘氏说。

“我拿着,说不定还真就能下崽儿。不信你瞧着,管保越花越多。”陈鱼说。

陈刘氏刚才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月儿放下褡裢坐回床边,待她知道褡裢里是银子,便想着一定要把银子由自己拿着,生怕那些银子就此成了儿媳妇的小金库,怎么花自己再也没有话语权。可一见陈鱼死不松口,她也没有办法,便狠狠瞪了月儿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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