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溪做了个梦,梦见刚刚踏入齐家的自己,小心谨慎地跟在妈妈身后,一步步走上管家娘子的路。

可走着走着身边的风景就变了,树木颓败,天色昏暗,狂风席卷着乌云,她被大雨淋得透彻。

衣服沾了水紧紧地贴在身上,四肢百骸都挣扎着不能呼吸,乔溪孤零零地站在狂野中,四顾无人,茫然且绝望。

清晨,大报恩寺的钟声驱散笼罩在皇城上空的薄雾,乔溪自梦魇中醒来,额头汗湿,衣衫贴在脊梁上,侍奉的小丫头端来温热的清水,她伸手入水,惊觉自己十指微动,似乎仍然被梦魇的阴霾笼罩。

陆承野昨夜贪杯,回来时脚步虚浮,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什么时辰了?”

“巳时正。”

他扶着脑袋坐起来,满满喝了一大杯水才勉强解了口干舌燥的感觉,丫鬟立在他身旁,屏气凝神地为他揉按额角穴位。

“乔娘子在做什么。”

“乔娘子晨起便不大爽利,好像昨夜吹了风,吃过药已经回房歇息。”

陆承野顿了顿“大夫来看过没有。”

丫鬟心里暗暗摇头,要是没来看过,谁给开的药。“已经看过了,说是着了凉,不妨事的。”

他猝然起身,却又猛然顿足,声音里带着几分宿醉的干涩。

“冯郢,给府里的人都预备换季的衣裳。”

冯郢应声而去,知道这只不过又是一次不患寡而患不均。

乔溪病得不重,只是有些蔫蔫的,多歇了一会儿仍旧出来张罗晚饭。

厨房里早已忙开,闲来无事自然要说最近的新闻,后府里接连病了好几个,如今已经停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重新开始。

她愣愣地听着,心思越飘越远。

厨房多脏污,她平时也只是来转一圈就走,今天待的时间长了一些,里头人以为她已经走了,站在门边顺手将一盆脏水泼出来,将她的裙边溅上泥点。

厨子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想要擦去她裙角的泥点,却又将一手的菜茎汁液抹了上去,黑黄微绿,看起来万分糟糕。

“乔娘子莫恼,我替娘子洗干净,保准一点脏东西都不会留下。”

乔溪低头看了眼裙角,“不用了,忙你们的去吧。殿下宿醉未醒,做些清淡解酒的,别误了明日正事。”

陆承野很大方,一年四季衣料不断,首饰也都是城里最新鲜的样式,箱笼里堆满了新做的衣裳,梳妆台上妆奁满得快要溢出来。

她呆坐许久,忽然很轻地叹了一声。

陛下子女众多,光数得上名字的儿子就有十几个,想要在陛下跟前混个眼熟不容易,但凡一个不小心,兄弟们就会铆足了劲把他拉下马。

要不是昨天哄得陛下高兴,他也难得这一日假。

可惜睡醒已经快中午,忙了些前两日没落定的事情,天就黑了。

他以为今天今天不会见到乔溪,却被门边人的惊得合不拢嘴。

乔溪一改往日老气的装扮,破天荒地穿了条湖蓝色的裙子,虽然依旧显得过于持重,但总比打扮得像个四五十岁的妈妈要好得多。

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走到她跟前问“不是说病了吗,怎么不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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