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他死了。
在我眼前死了。
奈特缓缓抽出急救针，摊在手掌里无神地看着。
纤细的针管缺失了一大半，从里正不断地渗出药水，滴了几滴后，针筒的周围突然发出极其微弱的红光，像一道闪电扭曲了几下，随后崩裂、化为碎片消散了。
一个半透明的小弹窗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上面写着：道具已损坏、无法对超过急救时间的玩家使用。
她瘫坐到地上，像是带有一丝愧疚的眼神扫过了那名同学的头，但她不想看见他的眼睛，她能够猜想到，那应该会是怎样的景象。
她发了一会儿呆，内心中五味杂陈，她有点不知所措，直到又一个凭空生成的店员在她的身后惊呼尖叫。
她回头一看，那店员挂着一副爱德华.蒙克创作的《呐喊》的同款表情。
“死人啦！死人啦！有人死我们店里啦！”他大喊大叫道。
但下一秒，他的脸上就变成突兀的严肃脸，旋即冲到躯体旁，一点也不顾他撞到了一旁的奈特。
“你！”她被撞倒，伸出手来，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或许是想谴责一番。
店员像是当做奈特不存在一般，他以手指摸了摸躯体的脖子，又放到鼻子底下蹭了一下，随后摇摇头，轻叹一口气。
“很明显，他死了。”
“现在，我要打电话，通知医院的人来给他收尸。”NPC店员像在对着空气表演，他抬起自己的右手食指说道。
没成想他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救护车警笛大作的响声，一伙穿着医务工作服的人急匆匆地闯进武器店，直奔奈特这里。
他们是游戏内的医护人员，早在内测时，他们就是相当繁忙的一群人，不仅会救治玩家，为了游戏内的沉浸式体验，还会救治因各种原因受伤的NPC路人之类的。
他们可以被NPC或玩家打电话叫来，不过，他们在方面的设定仅限于在战斗结束后过来。在内测时，被他们救治的死亡玩家，可以选择提前在医院里复活，也可以选择就地复活，前提是在五分钟内。
奈特见有NPC医护人员来了，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也许他们还能把他救活，为了这丝希望，她起身让开位置，距离大约五米远，静待着他们大展身手。
可那伙人也仅是煞有介事的在躯体周围看了看、摸了摸，连连发出了几声感慨，便对这起事件、这个人盖棺定论了。
“他死了。”叽里呱啦的话语从他们牙缝里钻出来。
是啊，这群装模作样的NPC从根本上都是那造反AI的影子，几分钟前它刚定下的规矩，现在这群家伙又怎么能违反呢？
奈特盯着他们，只见一人掏出记录本在上面不知书写着什么，随后几人合力把尸体搬进裹尸袋，拉上拉链，在袋子表面订上刚刚书写的那张纸，抓起担架便抬走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像一台机器，既无差错也无意外，因为他们的程序就是这么设定的。
望向他们远去的方向，又一阵刺耳的警笛响起，接着渐行渐远，待到声音完全消失，她回过神来。
模拟出来的城市喧嚣在此刻倾入她的耳朵，她隐约听到遥远的枪响与爆炸声，还伴着不知何许人的尖叫、哭喊。
今夜是这个新生世界的第一天，它萌芽于强烈的恨意之中，各种掩人耳目的表面设计下终于在此时绽放出食人的花朵。
那从此将要陪伴四千两百万人的世界正式转动了，它的第一次呼吸，就令所有人为之战栗。
但更多活下来的人们，比如说奈特，她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余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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