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老宦官推开门，退至一旁。

白衾看了他一眼，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丝慌乱，她没有多停留，行了一礼便向屋内走去。

远远地，白衾看见一处书案，书案后有一青衣男子，俯在案边批阅些折子。

“陛下。”白衾远远地伏地而拜。

男子闻声抬头。

“哎哎，既是白将军的后人那就不必多礼，快些起来吧。”男人看着她道。

白衾这时抬起头。

“过来，到这里来。”

男人指了指书案旁的软榻。

白衾没有迟疑，利落地起身坐到了男人身旁。

这时候，白衾才看清，男人一身墨绿鎏金长衣，青玉发冠，和那一副修得颇为精致的胡须，显得整个人十分霸气。

但是，有几分病殃殃的。白衾心想。

“白家的后人，果真个个生得有龙凤之姿啊。”

皇帝打趣道。

白衾微微地抿了抿嘴。

“陛下天仪之……”

白衾恭维的过场话还未说完便被皇帝打断。

“你父亲前些日子找了太子，向朕说了些事情。”

皇帝看了看她。

“他说边塞百姓苦北辰久已，求朕给他粮钱兵马，他北上讨伐。”

所以，他得给朕点东西，好让朕安心。

“陛下。”

白衾忽地抬起头看着皇帝的眼睛。

“陛下不觉得操之过急吗。”白衾道。

皇帝吃了一惊。

嗯？

“我国羸弱，先不论父亲是否有白齐大将军那般的武力，单论陛下是否可以拿出武帝那般的军力手段……”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眼神。

“你觉得，朕，赢不了。”皇帝道。

皇帝当然知道，国力羸弱，北辰国正值鼎盛，但……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数年前皇帝巡边，不知为何遭遇一支北辰国的骑兵，几番冲杀下来身边亲卫都被冲散，皇帝也落下马来。

大雪救了皇帝一命，但也给皇帝落了病根，等护卫的将军收拢卫军找到皇帝时，皇帝已经奄奄一息。

这件事情引起了不小的波动，毕竟皇帝在边军眼皮底下遭敌国骑兵冲杀，怎么算都不太正常，也不太光彩。

这件事一直查下去也没个什么头绪，便就一直留在那里，某一天心血来潮，借刀杀人，牵连几个官员边将，倒也方便。

但，皇帝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是啊，我还能有几日可活。

皇帝忽地又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老皇帝握着他的手，紧握的两只手不断地颤抖。

“景儿……”

“陛下？”

听到呼唤，皇帝忽地回过神来。

皇帝看了看白衾。

“白卿与朕所讲，条条框框，朕听着心烦，朕问他有几分胜算，他跟朕说或有一成。”

皇帝又看了看白衾。

“但，他说，如若让你入宫，便有十层把握。”

皇帝停了下来，但白衾也没有搭话，因为皇帝正死死地盯着她。

“你有什么本事。”

良久，皇帝道。

白衾深吸一口气，拜俯于地。

“臣女知陛下欲一展抱负，但身边无可用可信可为之人，陛下何不启用白家，祝陛下一展宏图。”

“文有温相统领百官，但我下汪国长期军备不振，武力不彰，皆是军权各地分散，武帝时期制定的各项军事制度如今已经成了阻碍下汪甚至灭亡下汪的制度了！”

“各地藩王拥兵自重，朝中又无人管辖，陛下，必须要有一人，有一股势力来助陛下改变这一切了！”

皇帝听得有些发愣，他这才细细地看起这个小女子来，一身素衣，披肩长发，身形略显柔弱，但却有种莫名地气势。

“而白家，便是陛下最好的人选了。”

白衾抬起头看着皇帝。

皇帝也看着她好一会儿，随后笑了笑了。

“果真是白齐将军的后人啊，哈哈哈。”

白衾也笑了。

就在这笑声中，下汪国，迎来了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