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中州,月球勘探指挥部。
“为什么会选择我?”贺华清翻了几页《月球勘探-天井计划》神色凝重的说道。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扫视了对面坐着的三人,两男一女,穿西装,胸前都戴着载人航天的徽章,女人比较年轻,开口清脆:“我们近两年访问了国内95%曾经从事过钻井行业的工人,当然其中临时工占多数,排序出他们认为最好的领导者,前十名中,你排第三,第一在别的油田,第二年纪大了不适合外太空作业。”贺华清道:“为什么以他们的选择为标准?”女人道:“一个人离开钻井行业,对这个行业,这个行业人的评价更肺腑,更真实,而极佳的口碑会更值得人去信任。探索未知领域,团队合作,信任是基石。”贺华清微笑点头,道:“去月球,在这十个人中筛选吗?”对面年龄稍大的卷发男子说道:“只打算选前两名,你要拒绝,则下一个名次顶上。”贺华清道:“我需要几天时间详细看下你们的计划书。”卷发男子道:“三天时间,决定好了,我们单线联系,不用通知你们的领导,我们已经打过招呼,去与不去,你尽管追随自己内心。”贺华清道:“去多久能回来?”年轻一点的平头男子道:“一到两年,有几率更长一点,你们的队伍加你一行五人,队伍人员你自己挑,我们不干涉。”贺华清道:“若我自己找人,这工资待遇你得给我说清楚。”卷发男子微微一笑,伸手比划了下,贺华清心内有数。道:“还有别的队伍?”平头男子道:“三支队伍共二十四人,先去两组,三个月后再一组向月球出发。若天井计划顺利,一年后有队伍去替你们回来。”
走出指挥部,贺华清内心纠结,决定有些难做,坐车回淮州,车窗外的风景一幕一幕如回忆的片段闪过,想着自己从事钻井工作接近三十年,当时觉得出国就很远了,去沙特的时候逛当地的城市,走到一家打火机专卖店,准备买个火机,想要个贵点的,不懂英语怎么表达,随机想起一句No.1,售卖员听了,拿了柜台里按顺序排列的第一个火机,自己连连摆手,想起这一段经历不禁笑了。可是去月球?!!抬眼望着天空暗白色的月亮,那里一切未知,让人胆怯,决定先回家听听父亲的意见。
父亲听了反应很痛快,道:“当然要去!找齐你的人,一块完成这个使命。”贺华清有些犹豫。父亲道:“不用害怕,祖国是你强大的后盾。”“可是…万一…”贺华清刚想继续说下去,话语被父亲打断:“钻井队能决定很多事情,比如,钻井后续流程的其他工种,肯定是先有钻井,才有的采油,作业等等工种,比如,社会运转,国家繁荣都离不开的能源。任意钻井队都是一支伟大的队伍,能干些从0突破到1的大事,比如这次登月勘探,一定要去。”听了父亲的话,华清的内心再无波澜,答应了父亲。吃完晚饭,与妻子出去遛弯,妻子全程不谈去月球的事,华清到楼下,用手扫了扫楼道台阶上的土,自己先坐下,又让妻子坐在身边,道:“怎么不问问我去月球的事?”妻子道:“还用问,你不是决定去了?那就祝你早日归来。”妻子语气淡定从容,如同每次上班前一样得嘱咐。华清道:“好。”
与勘探指挥部负责人平头男子通了电话,决定去。平头男子道:“可以组建队伍了,你想要的人联系不上的话,联系我们,我们帮你找。若要找不齐人的话,我们会为你补充。还是希望你能自己组队,队员之间的默契与信任,在探索未知领域至关重要。”华清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仔细看了《月球勘探-天井计划》,有意思有挑战,这次去是下一步在月球建立基地的关键。像父辈一样,初来淮州油田,挑战性很大。邀请谁去呢?看看接近零点,先拨了正宣的电话。电话响了几下,通了。电话那头勒正宣道:“呦,大书记,真么晚打电话什么事?急事吗?”华清道:“准备组建队伍去打井,你来不来?你现在搞什么营生呢?”正宣道:“倒腾点水果买卖,再种种地。准备去哪里打井?”“这次远点,月球!”“月球?就是月亮上吗?”华清道:“对。想不想来?”正宣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时语塞,过了好一阵,正宣道:“人好找吗?不好找算我一个。这次去多久?”华清道:“好。大概一到两年。”正宣笑道:“还行,不算太久。”华清道:“走吗?一起吗?”正宣道:“一起。”
华清起身倒了杯水,望着窗外的月亮在淡白色的云里缓速穿行。明年这时候,差不多要从月球望着地球了。次日一早,华清坐在楼道口,拨了老季的电话。老季没存华清的号码,接了电话,听出是华清的声音,猜测八成钻井队又开始招人。直接开门见山道:“这次去哪里?准备让我干什么岗?”华清道:“这次去月球打井,岗位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负责组队找人。”老季道:“正宣去吗?”华清道:“打过电话了,他说他去。”老季道:“待遇怎么样?”华清说了待遇,老季爽口答应。老季离婚已有四年,自己带女儿,上次井队大萧条被辞退后,在小区门口租了房子,卖些瓜果蔬菜,收入一般。疫情这几年几乎在吃老本,女儿马上大学,开销不小。月球对于他来说值得一去。
华清又拨了花向南的电话,向南正开着大车往加油站送油,他瞥了眼电话,见是书记,开车没法接,只能到了服务区给书记回过来。这边华清等了一阵,见没人接,断了电话。又给纳忠实打,忠实正在上班,跑到走廊里,接了书记电话。书记道:“我需要组建一支钻井队伍去月球,你跟不跟我?”忠实道:“真的吗?”电话那头华清没有吭声。忠实想了想道:“我得跟家人商量下。去多久?风险大不大?有可能回不来吗?”华清道:“跟我走,我必须把你们再带回来!你先考虑下,一天时间够不够?”忠实道:“够了,用不了一天。”
贺华清决定先不找了,等他们的回话。溜达着小区转悠,蓝天里只浮着一朵云,像是昨天的雷阵雨过后掉了队,还在慢悠悠的随风睡着。楼道前的花坛,水泥松动了;花坛里最大的一棵沙枣树,四层楼高,麻雀在上面逐来嘻去;一会又跳到旁边叶子边缘泛出金黄的榆树上;树下,紫薇花,绚烂的开了几朵;再矮一点的月季,花朵比紫薇大些,颜色更浓,清粘的花香,提神;旁边火炬树连树带叶一体红彤彤的;再往前,一楼房檐下点了几棵爬山虎,攀到二楼再高一点,绿盈盈的遮着楼墙,避暑的味道。
楼头,刘姨正给几只流浪猫喂吃的。古叔戴着墨镜,淡黄色牛仔帽,靠在椅子上晒着太阳闭目养神。贴墙的暖气管线,外面的保暖纤维基本上风化酥软了,稍微受点外力就破裂开,里面的隔热泡沫难免都暴漏出来,清黄色的材质,眼下是坑坑点点,报修状态。楼头拐弯的墙壁上,淘气的孩子随意绘满了涂鸦,一层覆盖着一层,乍一看去,各种无意的笔画会在大脑中形成抽象的图案,印象派的样子,拐角处填满乱七八糟被遗忘了很久的物品,缺角的小咸菜坛,腿短一截的椅子,瘪了的自行车后轮,桌面碎裂的小餐桌,三合板的边角料…私家车常找楼头宽敞的地停车,地面铺砖已经被碾的不太平整,缝与缝之间还有些水迹,昨晚雷雨下了一阵,这边背阴,还没全部蒸发,水迹边长出小嘬的苔藓,东一块,西一块,瘦弱的小花开在上面,点白点黄,格外清新。
小区北门,卖早点的流动摊位前已经有人排队,华清要了一张锅盔,一碗豆腐脑,坐下没吃两口接了向南的电话。向南道:“清哥给我打电话了?刚才在高速上,才到服务区。找我什么事?”华清道:“开车去哪里?”向南道:“现在开大车,跑货运。”华清道:“有兴趣还来井队吗?”向南道:“井队先不去了,这边货车福利待遇还行,况且家里母亲脑梗,需要常回家与家姐倒着照顾。”华清道:“行吧,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带我向家里人问好。”说完挂了电话。
吃完饭,回家开车,去淮州北城找陈忠宪,忠宪辞职已快一年,辞职报告上写的明白:十几年的钻井已经攒够了钱,表达了对油田招工的谢意,之后准备按照自己理想的方式生活。华清在忠宪楼后围栏外的菜地找到了他。“菜种的不错。”贺华清道。忠宪抬头,放下盘了一半的塑胶水管,有些惊讶,随即微笑道:“书记,您怎么来了?”书记道:“到你这躲躲清闲,中午就在这吃了。”忠宪笑道:“书记遇到什么事情不好决断了吗?干脆请几天假,在我这住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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