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丢下棒枪,纳头便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杨志忙扶起道:“无须多礼,报上名来”。
那人道:“小人乃开封府人氏,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的徒弟,姓曹名正,祖辈屠户出身,因杀得牲口娴熟,被人称做操刀鬼。因帮本地一个财主来山东做卖买,结果折了本回不去了,便入赘此间,灶边妇人便是浑家。适才制使好手段,小人招架不住”。
杨志道:“原是林教头的徒弟,你师父被高太尉陷害,如今到梁山泊落草去了”。
曹正道:“俺也听说,不知真假。制使如何至此?”
杨志便把做制使失陷了花石纲,如今做提辖又失陷了生辰纲一事,从头到尾说了。
曹正道:“即如此,制使便在俺店里住几日,再做商议”。
杨志道:“承蒙厚意,只是洒家官司缠身,恐连累与你,不敢久住”。
曹正道:“那制使要投何处?”
杨志道:“洒家欲投梁山泊,寻你师父林教头。洒家路过那处,与他交过手,那寨主无伦见俺本事,便请洒家上山,酒肉款待,要洒家做山大王。洒家因念着功名,因此不肯落草,如今惹了官司,脸上添了金印,再去投他,脸面上过不去,因此有些犹豫”。
曹正道:“俺也听人说梁山寨主王伦心胸狭隘,容不得人,俺师父也受尽他的气。此间不远青州临朐地面有座二龙山,山上有座寺名唤宝珠寺,只有一条路可上下。那寺中主持唤做金眼虎邓龙,还俗养了头发,手下和尚也顺从了他,如今招集有四五百人,专一打家劫舍。制使即要落草,何不那里入伙”。
杨志听得动了心,如今官家容不得他,倒不如先找个落脚点在说。
当下杨志便在曹正店中住了一宿,次日借些盘缠,拿了朴刀,别了曹正,直奔二龙山。
又走了一日,到了二龙山脚下,眼见天晚,杨志便想在山下林子里歇一夜,明日上山,刚进林子就看见一个胖大和尚,脱的赤条条,背上刺着花绣,坐得树下乘凉。
和尚见有人来,绰起禅杖跳将起来喝道:“那里来的鸟人?”
杨志听他回音,也是关西老乡,便道:“你是那来的和尚?”
和尚也不多说,抡起禅杖便打。杨志见他无礼,只得挺朴刀迎战,两人便在林子打在一处,打了五十多回合,不分胜败。
和尚见遇上硬茬,便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喝道:“且歇,青面汉,你到底是什么人?”
杨志也佩服和尚的功夫,便道:“洒家便是东京制使青面兽杨志,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和尚道:“洒家乃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因三拳打死镇关西,到五台山做了和尚,人称花和尚鲁智深。听说你在东京杀了破落户牛二,如何却在这里?”
杨志在关西也听说过鲁提辖的大名,今日见了,分外亲切,便一指金印道:“洒家杀了牛二,被刺配大名府。那梁中书抬举俺,也做得提辖,却要押送生辰冈,不想半路出了岔子,让人家劫了,无处投奔,便想去二龙山落草,不曾想遇到老乡,却不是缘份?原来听说师兄在大相国寺挂搭,不知如何在这里?”
鲁智深道:“洒家在大相国寺管菜园,结交了禁军教头林冲,林冲被高太尉陷害,俺路见不平,大闹野猪林,保护林冲去了沧州。高太尉知俺坏了他的诡计,便要捉俺,洒家只能离开大相国寺,逃走江湖。在孟州十字坡,结识了菜园子张青,甚是义气,住了数日,听说此间二龙山可以落草,便想投奔他,不想此间山大王邓龙不肯容俺,便与他争斗,那厮不是对手,便将三关拴住,此山险峻,只此一条路,上不得去。洒家正在此间生闷气,不该动手,得罪得罪?”
杨志道:“即然关了山隘,如何上得去?洒家也是林冲的徒弟曹正指点欲投二龙山,不如先去曹家商议对策”。
鲁智深道:“也罢,如今也没得地去”。
两人便离开树林,去往曹正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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